皇帝拍拍和敬手,“朕想着过新年就再南巡。可每次想到你额娘在济南过世,朕便觉得济南是座伤心之城,不肯入。”
和敬看着皇帝哀色,也是不忍,便劝慰道:“这两年来宫里动静闹得这大,京城里虽还瞒得严实,儿臣却也知道些许,只是不好开口。皇阿玛如此怀念额娘,半是因为再无人可与额娘比肩,另半,也是皇额娘处事有些太不像话。如此,皇阿玛想去南巡散散心,也是好。”
皇帝走两步,到榻边坐下,“皇后不大理宫中事,令贵妃也算是个能干,容嫔固然也好…但都不能与腻额娘相比。朕环顾六宫,竟也觉得空虚得很。”
这样话,真是伤心之语。皇帝自尊要强,最重颜面。此刻说出这般话语,连和敬也不免伤怀。这样繁花锦绣,热闹簇拥。每至后宫,那些娇艳如花容颜无不笑颜奉承,皇帝心里,最眷念却还是旧时人,旧时情。
和敬不觉湿润眼眶,“儿臣知道,所以这些年哪怕令贵妃协理六宫得体,又连连生育,您到底也还没松口给她皇贵妃尊荣。”
,只是盯着幼小八公主久久不肯闭上双眼。
还是如懿先明白过来,道:“你放心,本宫与愉妃会照顾好璟婳。”
忻妃艰难地点头,缕芳魂终肯消散。
而彼时,皇帝又新纳福常在、柏常在、武常在与宁常在,四人都是正当嘉年少女,各擅其美,如四季开不败花朵。总是花落花开,旧人去,新人来,从未寂寞过。而二十七年十月,向擅宠嬿婉,又生下皇十六子。
比起后宫,前朝气象更为明朗。二十八年五月初五,九州清晏因雷,bao失火,因是深夜,殿中唯有皇帝与和亲王下棋做伴,弘昼骤见火起,吓得夺路而逃。幸得住在侧殿永琪发觉得早,立刻背起皇帝逃出生天。
皇帝淡淡道
自此,储位之事,便有分晓。
乾隆三十年正月,皇帝决意再度南巡。说起此事时,是皇帝爱女和敬公主最先知晓。彼时父女二人立于孝贤皇后画像前,哀思难绝。
画像上孝贤皇后仍是盛年绮貌,而皇帝却是半百之人,渐渐有老态。自与皇后疏远之后,嫔御之间皇帝亦少流连,倒是在长春宫中枯坐更久。
皇帝轻抚画像,哀叹不已:“城上斜阳画角哀,沈园非复旧池台。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朕前些日子读到陆游哀悼唐婉诗,就很想念你。琅嬅,从前朕对不住你地方不少,如今想要和你说说话,竟也不能。”
和敬公主依偎在皇帝身边,露出几分少有小女儿情态,依依道:“皇阿玛,您想念额娘,额娘都是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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