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倦得很,低声道:“回宫。”
没有可以觅得温暖地方,这样痛楚与耻辱也无人可诉,只得回到冰冷宫苑,哪怕自己蜷缩起来舔舐伤口,也好过在这里再多留片刻。台阶怎那样长,总走不到尽头。迎面而来,竟是身华衣婉嫔,身姿楚楚,下得辇轿来。
婉嫔瞧见如懿,便有愧色,也不敢避,只得行莫大礼数,当着冷风迎头跪下,凄凄道:“皇后娘娘万安。”
股子鲜血涌到喉头,逼得嗓子眼发甜。就是眼前这个女子,这个往情深女子,将这些悼亡之作,齐齐凑到她眼前,叫她看见。
深深吸口气,定定站住,依旧绷出素来端和皇后之范,沉着道:“起来!”
。你性子素来别扭,不如将永璂挪去愉妃处教养,也可学得永琪七八分样子。你便好好静心,守己思过吧。”
那是迟早要来命数。
然而如懿还是悚然大震,“皇上,永璂是臣妾亲生子!”
“那又如何?”皇帝口吻淡漠如烟,“令贵妃尚有公主养在颖妃膝下,你既然要静心思过,带着孩子亦不方便。”他眼波流漾,似有几分居高临下鄙夷,“怎?你会求朕?”
他是看死她,不过是介女子,毕生所得,不过是依附于他。她心底在抽痛,可是跟着这样不识抬举额娘,又有什益处。她屈膝,温柔有礼,“多谢皇上,愉妃与臣妾情同姐妹,永璂送到愉妃身边教养,来日也可学得永琪好处,为皇上分忧。”
虽然正是当行得令时候,有难得宠眷,她也不
她言毕,再不停顿,急急退却。
她走得极快,足下带着风,以决绝姿态压抑着心底渐渐迫出疼痛。
永璂不能在身边,固然是大恸,可与其让孩子眼睛过早地看清自己身为皇后却备受冷落尴尬,看清世态炎凉碾磨,不如送去海兰那里,得分清静自在。
盘旋在脑海中,分明是皇帝多年来写下深情之语,故剑情深,她不过是把新琴。噫!这多年相随相伴,情感被岁月渐渐熬煎,己逝人被风霜剥蚀所有不悦记忆,成为崭新完美个人儿。而自己,却因为活着,因为呼吸着,却熬成不堪入目焦蝴,烙在他眼底心上,叫人嫌恶。那,又为何要苦苦痴缠,分崩离析,走到连活着都是种错误境地。
这般念头,似把锋锐青霜剑,狠狠刺入她心口。因着太锋利,来得太突兀,竟连半分血渍都不见。她只能任它这般刺着,拔出来只会鲜血飞溅。她知道,从她看到那句话时候,那柄剑便终身再难拔去。容珮见她这般跌跌撞撞出来,吓得面色青白,急急扶住,也不敢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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