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矍然变色,目光狐疑,但见如懿只定定对视着他目光,毫无退俱之色,他忽然添几分心虚
神经,“可是许多事,是改变不得!容贵人愿意留在宫里,愿意伺候皇上!可她心,皇上终究是得不到!只是皇上自己不能接受,厢情愿罢!”
她脸上已然挨掌,不过是再挨第二掌,还能如何呢?他不过是这样,目光刀子似地割着她皮肤,钝钝地磨进肉里,血汩汩地流。
她总是戳痛他心底最不能碰东西。可这话,大约天底下也唯有她敢产。这皇后身份如此堂皇,肉身冠冕,可底子里痛着,却是她如懿这颗心。真是可笑!
打破这死般沉寂,是太后威严声音,仿佛是从云端传来,渺渺不可知,却是镇定所有人惊惶与错乱。太后捻着佛珠,扶着海兰稳步而来,缓缓扫视众人。海兰进来便看见如懿,但见她脸颊高起,红肿不堪,眼中红,迅速低下头,立到如懿身后。
太后苍老身形显得威严而不可抗拒,“皇帝要是寒氏,谁也没拦着你,你也如愿以偿。既然你从前就没提过要寒氏有孩子,那哀家让皇后除去寒氏将来孩子,也是无可厚非!”
皇帝不敢抗拒,嘴唇微微张合,如涸辙之鲋。太后徐徐坐下,“皇帝,你想说哀家都知道。你有多痛心哀家也看见。但是非族类其心必异,与其来日寒氏生下孩子频起风波,不如让她清清静静个人,得你宠爱,也绝满宫殡妃怨怼。”
太后话无懈可击,皇帝只得低头,双眸浑浊,答应着“是”。他努力挤出笑,眼睛却觑着如懿,“皇额娘久不理宫中事,怎也在乎起香见事。”
太后何等精明,如何不知皇帝所指,“倒真不是皇后来告诉哀家。哀家只有皇帝个儿子,自然是皇帝在乎什,哀家也在乎什罢。只是哀家有句话不得不说,有时候爱之适足以害之。皇帝,若无你过分沉溺,本无人在意寒氏生死荣辱。你宠爱太过煊赫,才把她逼到绝处。”
皇帝脸上蔓生出种近乎颓废惘然,他缓缓摇头,“纵然皇额娘心意如此,但这碗药到底是皇后端来。她是中宫,是六宫之主,母仪天下,如何可以做出这种绝朕后嗣之事?”
太后朗然自若,“药是哀家给皇后,喝下去是寒氏自己主意。皇帝要怪,只能怪自己拢不住寒氏心甘情愿为你生下孩儿。”她说着,霍然捏住皇帝手腕。皇帝时不防,骤然吃痛,痛得眉毛都拧作块儿。太后松开手,轻轻替皇帝吹吹伤处,和颜悦色道:“你是哀家儿子,若不是心疼你,心疼你名声,也不致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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