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珮取过把翠绿黄边流苏芭蕉扇,下下扇出清凉风:“娘娘便这般笃定,凌大人定会有这样大喜?”
如懿睫毛轻轻扬起,便如蝶翼扑扇,露出深幽如水眼波:“不是大喜,便是大悲,他没有选择。”如懿牵动湘妃竹帘上五色丝线流苏,半卷轻帘。眼望去,庭院中错错落落开着芍药、龙胆、合欢、茑萝、凤仙、石榴、木香、紫薇、惠兰、长春、笑靥、月季、百日红、千叶桃、玉绣球、飞燕草,红红翠翠,缤纷绚烂,如堆出天地繁华金色。彼时荷钱正铸,榴火欲燃,迎着雕梁燕语,绮槛莺啼,静院明轩,溶溶泄泄。谁会想到这般气序清和、昼长人倦天地里,会有着让人心神难安来日。
容珮眸光转,已然猜到几分:“娘娘是说…”
“虽然已经过两年,但皇上并未真正放下木兰围场遇险之事。你只瞧每年再去承德,皇上布下人手这样多,便知道没有查
心机要暗害皇上,借以自重。”
凌云彻将肺腑之音尽数吐出:“今日皇后娘娘既然疑心,那微臣定细细查访。只要是皇后娘娘吩咐,微臣都会尽力去做,尽心去做,以还娘娘个明白交代。”
如懿涂胭脂红蔻丹指甲映在白玉茶盏上,莹然生辉。她轻抿茶水,柔声道:“本宫何曾吩咐过你什,切皆在大人自己。”
午后日光被重重湘妃竹帘滤去酷热意味,显得格外清凉。凌云彻有瞬怔忡,望着眼前女子,梨花般淡淡妆容,隐约有兰麝逸香,那双水波潋滟命眸似乎比从前多出丝温柔,是那种难得而珍贵温柔。似乎是对着他,亦像是对着她所期许未来。她秀长眉眼总是隐着浅淡笑意,那笑意却是种惯常颜色,像是固有习惯,只是笑而已,却让人无法捉摸到底是喜是怒。
他在自己怔忡醒来须臾,有个念头直逼入心,若她笑是真心欢喜便好。
凌云彻黯然躬身,徐徐告退,走出重重花影掩映翊坤宫。有带着暑热风灌入衣衫缝隙,他只觉得凉意透背,才知冷汗已湿透身。举手抬目,凌云彻望见片湛蓝如璧天色,仿佛块上好琉璃脆,通透澄明。恰有雪白群鸟盘旋低鸣,振翅而过。
他心在此刻分明而然,若不为她,亦要为自己。千辛万苦走到这里,岂可便宜旁人,都得是自己,是她才好。
如懿看着凌云彻离去,面上不觉衔丝温然笑意:“容珮,着大红袍还有多少?”
容珮答道:“这大红袍是今春福建贡品,咱们吃小半年,还有五六斤吧。”
如懿笑道:“那便尽数留着给凌大人,贺他来日升迁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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