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生颜面岂可为蝼蚁之人损伤?旦查证是真,朕会除去安吉波桑。”皇帝口气轻描淡写,却含着无可比拟厌憎,“要处死个人,不必那费事。有时跌跤失足摔死,有时吃错东西,bao毙,有是办法。”
“这样办法,会落在安吉波桑身上,也会落在臣妾身上。不是?”如懿无声地冷笑,“人人都是蝼蚁,无论是被尊崇时法师还是皇贵妃,不过是在他人指间辗转求存罢。”
皇帝摇摇头:“你不必急着拿自己与他相提并论。”
自那日玉妍将所谓“证据”七宝手串交给皇帝之后,如懿便只匆匆看过眼。然而,她亦明白,从那日
热情急转直下为荒烟衰草颓冷。
终于,皇帝声音渺渺响起:“不是朕肯与不肯,而是朕眼睛和耳朵能不能让朕心接受且相信。”
如懿听皇帝这样说,心里更揪紧几分。“皇上这样问,是不是因为心嘴里什都问不出来?”她上前步跪下,急切道,“皇上,到底心受多重刑罚?”
皇帝神情淡漠得如斜阳下带脉脉云烟:“方才还拿《菜根谭》话劝诫自己毋躁急,提心便急成这样。她不会死。”
如懿听皇帝口风,知道是问不出什,只是满腹委屈与凄恨纠缠成团乱麻,逼得她急切不已:“既然罪在私通,皇上可问过安吉波桑大师?”
皇帝语气有棱角分明弧度:“他只道那日自己独居室,未曾离开,但是并无人可以为他证明。倒是有几个小喇嘛说起,见过你与他多次私下交谈,比寻常嫔妃更亲密。”
如懿沉吟片刻,朗然道:“出家人不打诳语,何况波桑大师是高僧。臣妾与大师交谈,也是视他为佛祖使者,无关男女。”
皇帝瞥她眼,从袖中掏出那串七宝手串并那枚方胜,霍然扔在她身前锦花红绒地毯上。那方胜原不过是薄薄洒金笺,里头又裹着东西,时受力不住,那莲子便破出来滚出去。皇帝时不觉,雪白靴底踩在莲子之上,发出闷闷碎裂声响,听得人心神凛凛。那七宝手串仿似条五彩斑斓死蛇逶迤在她跟前,吐着僵死芯子。
皇帝叹道:“既然动凡俗之念,便是乱佛法,哪里还记得清规戒律?”他冷哼声,“圣祖康熙爷在世时便出仓央嘉措这样情僧,妄悖佛家至理。如今这脉俗念竟留在这些人血液中,从此只看得见女子,看不见佛祖?!”
如懿陡然闻得皇帝冷声,只觉脊背间有细密汗珠沁出,似多足细虫,毛刺刺爬过,所经之处,痛痒难耐。她到底还是耐不住性子:“那皇上打算如何处置波桑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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