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朕知道。”皇帝鼻翼微张,呼吸略略粗重,“皇贵妃,你沐浴敷粉之后便要安寝,刺客也是算准时候来。白日有贞淑见到安吉波桑赠你手串,晚上便出刺客夜往翊坤宫之事。且有侍卫见到刺客穿着红袍,喇嘛僧袍便是红色,加之信笺上诗句,也实在是太巧。皇贵妃,你告诉朕,除巧合之外,朕还能用什对自己解释这件事?”
如懿听得皇帝口吻虽然平淡,但语中凛然之意,却似薄薄刀锋贴着皮肉刮过,生生地逼出身冷汗涔涔。如懿望着皇帝,眼中惊惧与惶然渐渐退去,只剩重又重深深失望:
是情僧六世达赖喇嘛仓央嘉措诗句化用,若真是妃嫔与喇嘛私通,倒真是恰当之极。而真正让她五内俱寒、如浸冰水,是那几行柔婉字迹,分明是她自己笔迹。
皇帝斜倚榻上,缓缓道:“如懿,你自幼家学,通晓满蒙汗三语,所学书法师从卫夫人簪花小字,宛然若树,穆若清风。宫中嫔妃通宵诗书不多,更无其他女子学过卫氏书法,要仿也无从仿起。若是慧贤皇贵妃还在,或许能临摹几许,但慧贤皇贵妃早已乘鹤而去,更无旁人。”
他声音甫落,玉妍已经接口:“臣妾眼认出上面是皇贵妃笔记,皇上也认出。至于这手串,百日里收进,黄昏时分送出,以作信物引刺客……哦,应该是*夫……”玉妍掩口,声音如同薄薄铁片刺啦作响,“是失言,引*夫入翊坤宫相聚,谁知被人无意中发现惊动,刺客慌不择路逃窜时,落在翊坤宫宫墙之外。”
如懿将洒金红梅笺递到皇帝身前,勉力镇定下来道:“皇上若以为这些字是臣妾写,那臣妾也无可辩驳。因为臣妾见之下,也会以为这些是出自臣妾手笔。可臣妾确没有写过这样字,若有人仿照,却也极可能。”
玉妍横如懿眼:“若说仿照,除自己亲手所写之外,谁能这般惟妙惟肖?也真是抬举那个人,枉费心机来学皇贵妃字迹。”
如懿如何肯去理会她,只望着皇帝恳切道:“皇上,请您相信臣妾,臣妾并未做过任何背弃皇上之事。”
皇帝别过脸,慢慢摸着袖口上密密匝匝刺绣花纹,似是无限心事如洗米花纹缭乱:“皇贵妃,刺客到来之时,你再做什?”
如懿道:“臣妾正在敷粉预备安寝,有惢心为证。”
皇帝点点头,看着玉妍道:“玉妍,你去问过雨花阁,当时安吉波桑在做什?”
玉妍微微得意:“臣妾问过,安吉波桑自称要静修,将自己闭锁在雨花阁二楼,不许僧人出入。而以安吉波桑修为,要从二楼跃下,点也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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