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丧仪,是大清入关以来前所未有隆重,而这空前隆重还不止于此。向来后妃及王大臣凡应赐谥者,皆由大学士酌拟合适字样,奏请钦定。而皇帝根本不理会内阁,自行降旨定大行皇后谥号为“孝贤”。更晓谕礼部:“皇后富察氏,正位中宫十三载。逮事皇考克尽孝诚,上奉圣母深蒙慈爱。覃宽仁以逮下,崇节俭以褆躬。追念懿规,良深痛悼。宜加称谥,昭茂典于千秋;永著徽音,播遗芬于奕稷。从来知妻者莫如夫。朕昨赋皇后挽诗。有圣慈深忆孝,宫壶尽称贤之句。思惟孝贤二字之嘉名,实该皇后生之淑德。应谥为孝贤皇后。”
皇帝郑重以待,如懿与绿筠在内宫之中更是丝毫不敢放松,带领嫔妃宫人极尽哀仪。终于稍稍得空之时,海兰前来翊坤宫看望如懿,亦看望已经长得聪灵俊秀儿子永琪。
海兰抱着永琪哄会儿,不觉仔细端详如懿连脂粉也遮不住微微苍白面色,关切道:“没想到大行皇后过世,皇上对丧仪这经心,真是难得。倒是辛苦姐姐。”
如懿半支着身子斜靠在锦绫缎桃叶纹软枕上,翻看着内务府丧仪用度簿子,神色疲倦:“皇上这经心,是真对大行皇后动悔意。”
海兰哄永琪喝着手里荷叶盏中牛乳,笑道:“人走茶都凉,再后悔又有什?”
皇帝念及皇后相伴多年,悲恸良久,命庄亲王允禄、和亲王弘昼,恭奉皇太后御舟缓程回京,自己则嘱咐如懿和绿筠在德州料理主持皇后丧事。
大行皇后薨逝次日,皇帝心中苦绵,忆起两番丧子之痛,哀恸不能自禁,在大行皇后所居青雀舫上写下痛悼挽诗:
恩情廿二载,内治十三年。忽作春风梦,偏于旅岸边。
圣慈深忆孝,宫壶尽钦贤。忍诵关雎什,朱琴已断弦。
夏日冬之夜,归于纵有期。半生成永诀,见定何时?
如懿摇摇头:“皇上与大行皇后有过两个嫡子,虽然素日有些隔阂,但
棉服惊空设,兰帷此尚垂。回思想对坐,忍泪惜娇儿。
愁喜惟予共,寒暄无刻忘。绝伦轶巾帼,遗泽感嫔嫱。
女悲何恃,双男痛早亡。不堪重忆旧,掷笔黯神伤!
三月十四,皇帝亲自护送大行皇后梓宫到天津。本留守京中皇长子永璜连夜策马赶来迎驾。三月十六戌刻,皇后梓宫到京,于长春宫安奉。文武百官及内外命妇缟服跪迎。
皇帝辍朝九日,服缟二十七日;妃嫔、皇子、公主服白布孝服,皇子截发辫,皇子福晋剪发;满朝文武大臣律百日后才准剃头;停止嫁娶作乐二十七日;国中所有军民,男去冠缨,女去耳环。天下臣民律为国母故世而服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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