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颇为意外,与皇后对视眼,问道:“海常在偷那个做什?”
皇后吁口气,惋惜道:“怕是满宫里只有海常在和婉答应位分低用不上红箩炭,所以海常在时糊涂吧?”
慧贵妃长长睫毛像小小羽扇轻盈垂合,眼中似乎有泪光:“每次臣妾奉召侍寝,茉心她们总听见海常在摔摔打打地不乐意。臣妾心想也算,可是这次想不到她竟这样恶毒,臣妾闻不得黑炭烟气,向只用红箩炭取暖,她偷取臣妾红箩炭害得臣妾寒证突发……”她说着咳嗽起来,抚着额头道,“臣妾气怒攻心,实在是受不,审之下人赃
炭,时顾不上暖着,结果引发寒证。太医已经来瞧过,说臣妾因受寒而伤阳气,以致身寒肢冷,呕吐清水,又使气血凝滞,运行不畅,因而身上疼痛。”她身子歪,正好倒在皇帝臂弯里,“此刻臣妾便觉得头晕体乏,膝盖酸疼呢。”皇帝心疼不已,迭声道:“来人!快扶贵妃进去坐下。多拿几个手炉暖着。”
慧贵妃就着彩珠手迈两步,脚下个虚浮,差点滑倒。皇帝叹口气,伸手揽过她道:“朕陪你进去吧。”
皇帝心着紧在慧贵妃身上,自进来便似没看见如懿般。如懿和海兰湿淋淋地站在檐下,冷风阵阵逼上身来,似钢刀刀刀刮着。海兰浑身哆嗦着,站也站不稳,被如懿和阿箬搀扶着才能勉强站住脚。皇帝只顾着和贵妃说话,眼光根本都没落到如懿身上。如懿心下酸楚难言,只觉得自己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恨不得化作根冰凌子冻在这儿,立时化去便好。
皇帝经过她俩身旁,微微蹙眉道:“还杵在这儿做什?去换件暖和衣裳。湿漉漉,等下别把寒气过给贵妃。”
皇后温言道:“去吧。都去海兰屋子里换件衣裳再来见驾。”
如懿知道皇帝到底还是怜悯,忙领着海兰退下。
进暖阁坐下,皇帝唤过随行太医:“齐鲁,你是太医院院判,直照管着贵妃身体,你赶紧再替贵妃瞧瞧,别落下什症候才好。”
齐鲁忙答应着取过诊脉药包,搭片刻道:“贵妃娘娘寒证发得不轻,加之又动怒气,只怕得好生调养两日。”
皇帝微微松口气,怜惜道:“往日到冬天你身体便格外弱些,今儿又是为什,动这样气?”
慧贵妃眼中有盈盈泪光,别过头去轻轻拭拭眼角,方哽咽道:“咸福宫不幸,也是臣妾管教无方,竟叫自己宫里人生偷盗这样见不得人事。海常在偷别也罢,臣妾不能不顾恤着多年姐妹情分,送也就是。偏偏是臣妾冬日里最不能缺红箩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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