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昨,又恍若隔世。程小云哪儿还能找到当时的那种心境,可望着眼前忧心如潮的方步亭,她只好竭力调整好心态,说了起来:“公元383年,前秦苻坚率百万之众欲灭东晋,谢安派自己的弟弟和子侄领八万之众迎战于淝水之上。生死存亡都在这一战了……”
突然,方步亭身后木几上的电话刺耳地响了!
程小云望着方步亭。
方步亭慢慢回转
曾可达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道:“给我接中央银行北平分行方行长家,告诉对方,我是国防部曾可达,请方步亭行长亲自听电话。”
曾可达的电话竟是打给方步亭的!
这太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方孟敖和方孟韦也不禁望向了他。
方宅洋楼一层客厅。
还有一个最应该看着他竟也不看他的人就是徐铁英。但见他依然两臂交叉伏在会议桌上,两眼望着桌面,做严肃状,做思考状。
“孤臣孽子!”建丰同志带着浙江口音的声音突然在曾可达耳边响起,接着这个浙江口音的另外一番话在他耳边回响,“‘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上天念在我这一片苦心,一定会多降几个你这样的人才,包括方孟敖那样的人才……”
曾可达眼中倏地闪过一道突然萌发的光亮,接着似望非望地对那青年军军官说道:“拿电话来!”
“将军,您说什么……”那个青年军军官迷惘地望着他这种走神的神态问道。
“拿电话来!”曾可达这才把目光直望向他,大声说道。
程小云做的早点依然摆在那里,方步亭仍一动不动坐在餐桌前,一口未吃。
程小云深知方步亭的性格,这时也不劝他吃东西,只是默默地坐在旁边陪着他。
方步亭望着大门外的眼慢慢转了过来,望向程小云:“还记不记得当年在重庆,一天清早,你藏着一张刚出的报纸,却拿着一本《世说新语》,给我读谢安的那则故事?”
程小云低声答道:“记得。”
方步亭:“最难忘的是你居然能用白话将那段故事说得有声有色。小云,再给我说一遍吧。”说着他闭上了眼,在那里等着。
“是!”那青年军军官这才明确领会了这声命令,大声答着,向墙边的电话走去,带着线捧起了那部专用电话走到曾可达面前,摆在了桌面上。
所有的人都认定他这是要给南京打电话,给建丰打电话了!
除了方孟敖和方孟韦,就连一直低着头的徐铁英都把目光望向了曾可达摇把柄的手。
电话摇通了,曾可达把话筒拿了起来。
会议室一片寂静,话筒里女接线员的声音都能清晰听到:“这里是五人小组专线,请问长官要接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