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孟敖刚才没有敬礼,这时竟十分标准地将右手举向帽檐,敬礼的方向却是他的正前方!
所有的目光都定在他的身上。
方孟敖突然向右呈四十五度转身,敬礼的身躯正面对向了方步亭。
于是,所有的目光又都转向了方步亭。
方步亭刚才还空空的眼神有了亮光,可也就是闪了一下,因为儿子的目光只是望着自己头顶的方向。
方孟敖又以军人的姿态倏地站起来。
曾可达:“今天是会议,我必须介绍一下。方行长,令公子方孟敖现任国防部预备干部局驻北平经济稽查大队兼青年航空服务大队大队长。”
奇怪的是,其他人的目光都在回避着,或望着文件,或望着别处。
方步亭的头在慢慢向左边移动,他必须要看这个儿子了。
在他一生的记忆里,这次头的移动,比他在美国第一次见导师、回国后第一次见蒋介石都忐忑!他不知道自己的目光望向这个“逆子”时,迎接他的会是什么。
快,立刻挪开了身边那把椅子,让方步亭好靠近桌边,待方步亭站好,他才将椅子移正了,好让方步亭坐下。
杜万乘:“方行长委屈,请坐。”
方步亭坐下了,五人小组这才坐下。
方孟敖仍然目视前方,跟着坐下。
马汉山是最后一个,也跟着坐下了。
是站起来,还是坐着不动?
方步亭稳稳地坐在那里,说道:“请坐下吧。”
方孟敖的手标准地放下了,移正了身子,坐了下去。
还有一双眼在十分专注即将发生的十年一见,这就是曾可达。他没有看方步亭,而是十分期待地望着方孟敖,目光中满是那种希望儿子认父亲的善意期待。至于有几分是真诚,有几分是观察,此时连他自己也不十分清楚。
方步亭终于正面望见这个十年未见的儿子了!自己是坐着的,儿子是站着的,一米八几的身躯本就伟岸,且是仰视,何况他的头顶还高挂着国父的巨幅头像!
方步亭的目光空了,在等着任何迎接他的结果。
砰的一下,是皮鞋后跟相碰的声音,由于室内太静,这一碰便很响!
所有回避的目光都下意识地同时望向了方孟敖。
王贲泉跟方步亭是最直接的关系,因此由他介绍:“在座诸位多数是方行长的老朋友。可能只有曾督察以前没有见过,我介绍一下。方行长是美国哈佛的博士,长期就职于国民z.府中央银行,论起德高望重,宋先生、孔先生都是尊敬的。曾督察在国防部预备干部局任职,是总统都看重的青年将官。”
二人不得不正视了。
曾可达十分礼貌地:“久仰。”
方步亭十分得体地:“幸会。”
“方大队长。”曾可达突然望向方孟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