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机里,隔壁房间电话显然并未挂上,却长时间沉默。
中央银行北平分行行长办公室。
电话筒没有在方步亭耳边,也没有搁回电话架,而是拿在他手里,那只手却僵停在半空——方孟敖摔门声他刚才也听到!
十年,儿子对自己深拒,自己对父道尊严,致使二人无任何往来,甚至养成旁人在他面前对这层关系皆讳莫如深习惯。像今天打这样电话实出无奈,亦属首次。虽远隔千里,毕竟知道那个儿子就在电话机旁。打电话前,打电话时,方步亭闪电般掠过种种猜想,就是没有想到,听说是自己电话,这个儿子竟以这种方式离去。这记摔门声,不啻在方步亭心窝捣拳!
方孟韦记忆里,从来没有见过父亲这样失态!他想走过去,却又不敢过去,只听见父亲手中话筒里崔中石那上海口音国语依然在讲着话。
方孟韦立刻过去拿起话筒,拨号码。
金陵饭店209房间,耳机里阵电话铃声响起,桌前监听那青年立刻兴奋紧张起来。那支速记笔笔尖已经等在速记本上。
隔壁房间内。
崔中石目视着方孟敖,慢慢拿起话筒。
“是行长啊。”崔中石这声使得坐在窗前方孟敖手中烟停住。
友也没得做。你们真想去?”方孟敖这话说得已经有些不像他平时风格,可此时说出来还真是真话。
崔中石立刻在纸上写三个字:
说得好!
方孟敖偏在这个时候又沉默,好在他拿出雪茄,擦燃火柴,点着烟。火柴棍是那种饭店专有加长特用火柴,方孟敖拿在手里,示意崔中石是否烧掉写有字迹纸。
崔中石摇下头,示意方孟敖吹熄火柴。
他忽然觉得,崔中石电话里
方孟敖接着把头转向窗外。
“是。应该。”崔中石接着捂住话筒压低声音,“他来看。是,在这里。试试,叫他接电话?”
209房间,速记本上飞快显出以下字样:
9∶38分方步亭来电话谢崔崔欲父子通话方步亭沉默
接着那个监听青年耳机里传来砰声,震,立刻对窗边那青年:“注意,方孟敖是不是走?”接着凝神专注耳机里下面传来声音。
209房间桌前速记笔写出以下字样:
方生气说到去北平事又止(似非作假)沉默擦火柴(抽烟?焚物?)
中央银行北平分行行长办公室,方步亭脸色十分严峻,眼睛已经盯住桌上专用电话:“不能让他们再待在起!你立刻给金陵饭店崔中石房间打电话。”
方孟韦:“用这里电话打?”
方步亭:“说话,当然用这里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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