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汐哪里还敢耽搁,担心道:娘娘怕是被冷风扑了热身子了,奴婢伏侍娘娘回去歇息吧。
回到宫中,浣碧和流朱见我这个样子也是唬了一跳,又不敢多问,我更不让请太医,只打发了她们一个个出去。天色向晚,殿中尚未点上烛火,暗沉沉的深远寂静。心,亦是这有的颜色。
我蒙上被子,忍了半日的泪方才落下来,一点点濡湿在厚实柔软的棉被上,湿而热,一片。
觉得从前的千般用心和情意,皆是不值得!不值得!却是怔怔地站着,迈不开一步逃开。
玄凌待要再说,连连咳嗽了两三声。陵容忙去抚他的胸,关切道:皇上操劳国事辛苦了,臣妾亲自摘了枇杷叶已经叫人拿冰糖炖了,皇上等下喝下便能镇咳止痰,而且味道也不苦呢。
玄凌含笑道:难为你要亲自做这些事,可话说回来,若不是你的缘故,朕怎会咳嗽。
陵容讶异,也带了几分委屈:是,是臣妾的过错。还请皇上告诉臣妾错在何处。
玄凌露一丝昵笑,捏一捏她的耳垂道:朕昨晚不过白问你一句丢了没,你便挣扎着不肯说句实话。若不是这个,朕怎么受了风寒的?
陵容大窘,脸色红得如要沁血一般,忙环顾四周,见无人方低声娇嗔道:皇上非礼勿言呢。这样的娇羞是直逼人心的,玄凌朗声笑了起来,笑声惊起了林稍的鸟雀,亦惊起了我的心。只觉得,是这样的麻木……
良久,玄凌和陵容已经去得远了。落霞脉脉自林梢垂下,红得如血泼彩绘一般,盈满半天,周围只是寂寂地无声寥落。偶尔有鸟雀飞起,很快便怪叫着嗖一声飞得远了。
我麻木地走着,茫茫然眼边已经无泪,心搜肠抖肺地疼着,空落落的难受。手足一阵阵发冷,也不知自己要去哪里。这个样子回宫去,流朱她们自然是要为我担心的。可是不回去,深宫偌大如斯,我又能往何处去栖身。
脚下虚浮无力,似乎是踩在厚重的棉花堆上,慢慢走了好半晌,才踏上永巷平滑坚硬的青石板。迎面正碰上槿汐满面焦灼的迎上来,见了我才大大松了一口气,忙不迭把手中的锦绣披风披在我身上,道:都是奴婢不好,来去耽搁了时间。叫娘娘苦等。她见我失魂落魄一般,手碰到我的手有颤抖的冷,更是发急害怕:娘娘怎么了?才刚去了哪里,可把奴婢急坏了。
我用力拭一拭眼角早已干涩的泪痕,勉强开口道:没什么,风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