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雪心跳,想到梦中所见,羞窘不堪,忙道:“哥哥,不是还要搓绳?”梁萧惊,叫道:“哎呀,几乎忘。”
当下二人剥下松树树皮,搓制绳索。那松树年久日深,皮骨精坚,幸得铉元剑锋利,方能剥制。但搓到入夜时,绳索也不过丈余。二人忙至半夜,蒙胧睡觉。
临天亮时,忽听阵叽叽喳喳喧闹声从山崖下传来,二人悚然惊醒,抬眼瞧去,齐齐变脸色。只见无数麻雀从山崖下飞上来,阵风般在松树上盘旋。
忽听贺陀罗笑声如钢丝般钻破罡风,曲曲折折探上山顶:“好弟弟、好妹子,你们
才好。”
“就怕时不待。那贺陀罗肩伤旦痊愈,要想上山便十分容易。”阿雪无甚主意,只点点头。
两人经此劫,困倦不堪,靠着松树小憩。不时,梁萧警觉,当先醒转,但觉察冽罡风从东北袭来,砭肌刺骨,不由得缩缩颈项,低头望去,只见阿雪尚未醒转,身子蜷缩团,似乎冷极。梁萧脱衣衫,覆在她身上,背身挡住风势。
他低头望去,只见阿雪细黑眉毛微微蹙起,隐含愁意,不觉心中酸楚:“她跟随以来,时时担惊受怕,竟没几个时辰安稳过……”
梁萧正自怨自艾间,忽听阿雪低低唤声“哥哥”,待定眼看去,只见她双眼尚闭,原是梦中呓语。
梁萧怜惜不已,只见阿雪眼角渗出滴泪珠,口唇微合,喃喃道:“新月曲如眉,未有团圆意。红豆不堪看,满眼相思泪。终日劈桃穰,人在心儿里,两朵隔墙花,早晚成连理……”
那声音虽微不可闻,却字字敲在梁萧心上。他少时在“天圆地方洞”读过这首小令,那时不大明白其中苦意,如今年事稍长,终于领悟些。想是阿雪从韩凝紫已久,听其吟诵,记在心里,平时不说,梦里却念出来。
阿雪想必梦到极伤心事,念完诗句,泪水不绝流下来。梁萧望着她,莫名歉疚充塞胸臆。他聪明绝顶,如何不知阿雪情愫,只是始终放不下柳莺莺,故而有意无意总想回避。可如今瞧来,这傻女孩儿痴念便如根藤,将他缚着捆着,即便枯萎,也不会与他分离。
梁萧不由想道:“攻宋是错,留恋柳莺莺何尝不是错,她既钟情云殊,又何必对她念念不忘呢?”他想到这里,内心深处那柳绿色影子已不再那分明,低头再看阿雪时,心尖儿微微发起抖来。
阿雪张眼时,正遇上梁萧脉脉目光。她不知发生过何事,只觉被他这瞧,便面红心跳。忽又见梁萧眼角若有泪影,忍不住道:“你哭?”梁萧皱皱眉,道:“傻丫头,哪儿会哭?你自己才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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