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海客叫苦不迭,背着无不骂娘,商议之后,也曾想过几个法子,比如在茶里下毒,不料刚端上桌,狄希却反常态,将茶赐予那位上茶老兄,非看着他喝完不可,喝完之后,又慢慢盘问他出身来历,眼望着那位老兄脸色由白变青,由青变黑,方才笑着放他出门,那位老兄事后虽服解药,保得小命,却从此歪嘴斜眼,卧床不起。也有海客趁狄希不在,在他床上埋伏机关,倒插匕首数把,不料回房睡觉之时,由股至臀,均被匕首扎穿,成瘸子。事后查验,正是他当夜所埋匕首,只不过匕首长脚,从狄希那里,跑到他自己床上。
总而言之,但凡众人设计暗算,狄希总能以人之道,还施彼身。众海客又恨又怕,偏又无可奈何。
如此航行十余日。这日,陆渐到船尾钓鱼,却见狄希立在舷边,望着远方出神,腕上立着那只信天翁,忽振臂,那鸟蹿入青天,盘旋数匝,向西去。
陆渐奇道:“你做什?”狄希笑笑,说道:“这鸟儿关久,也该放放风。”忽见北落师门蹲在陆渐肩头,不觉笑道:“你这猫儿却也有趣。
狗把式,只合给他塞塞牙缝。”他生怕有变,下令连夜开船,离开东瀛。
升帆起航,众人转身回舱。才入舱门,忽见舱内烛火明亮,烛旁放置座金丝鸟笼,笼中栖着只信天翁,白羽间黑,有如雪中乌炭。鸟笼边,人手持书卷,正瞧得入神。
众人见那人,无不傻眼,周祖谟失声叫道:“狄希,你,你做什?”
狄希听这话,抬眼笑道:“看书呀,你没瞧见?”周祖谟怒道:“谁问你看书?所谓愿赌服输,你既然认输,就当守信。”
狄希笑道:“你约定是,若输,便饶你船性命,让你带走鸟铳,对不对?”周祖谟道:“不错。”
“那就是。”狄希道,“约定里可曾说,狄某不能搭你家船?”
周祖谟脑中嗡声,顿时混乱不堪,吃吃地道:“你,你要搭、搭船?”
“然也。”狄希笑道,“这间内舱归,要睡觉,都去别处。”说罢旁若无人,仍是低头看书。
众人面如土色,灰溜溜出门,到船尾,方才咬牙切齿,低声咒骂。周祖谟苦着脸,跌足道:“只怪未曾想得周全,如今这灾星上船,大伙儿迟早被他害死。”众人时寂然,默默点头。
其后日子,端地难过无比。狄希俨然以船主人自居,对众海客颐指气使,呼来唤去。船上底细他仿佛全都知道。茶非明前龙井不饮,酒非绍兴花雕不喝,鱼非肚尾活肉不食,水非至纯至净不用。船上炎热,便命周祖谟打扇,夜间出恭,就唤罗小三提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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