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寺后密林深处,宁不空驻足回身,伸出枯瘦大手,抚着陆渐头笑道:“乖孩子,你向很听话,必然不会骗罢?”
陆渐道:“怎会骗先生呢?”宁不空叹道:“陆渐啊,你越来越不老实。天神宗号称倭国第剑客,以你本事,如何杀得他?就算你借劫力,但有借有还,要杀天神宗,得借多少劫力?别说你修为未深,劫力不足,就算劫力够,仓促间偿还不,你也早已死,怎还能回到善照寺呢?”
陆渐虽知宁不空精明无比,却不料他疑心动得如此之快。但觉那手移至喉间,微微紧,不觉慌道:“先生,答应过人,不能说出他。”
“连也不能告诉?”宁不空森然道,“原本普天之下,除劫主,能封住‘三垣帝脉’人寥寥可数,你不说,也猜得出来。只不过,陆渐啊,你若不告诉实话,便是对不忠,你若对不忠,又怎放心留你在这世上呢?”
陆渐左右为难,但鱼和尚谆谆告诫尚在耳边,自己若是说出他,岂不成无信无义之辈。念及此,扬声道:“宁先生,并非不老实,发过誓,死也不能说出那人。”
十年,与天地相比,不过渺小物。
看世事,梦幻似水。
任人生度,入灭随即当前。
此即菩提之种、懊恼之情,满怀于心胸。
汝此刻即上京都,若见敦盛郎之首级……”
宁不空嘿笑道:“若要死,还不容易。”手上骤然加劲,陆渐颈项欲断,气出不能,耳中嗡嗡作响,伸手欲抓那大手,却又
跳罢此舞,织田信长贯甲跃马,独自飞奔而去,诸侍童、家臣无不大惊,跨马跟随,紧跟着是二百士卒。
织田信长马不停蹄,沿途聚集起两千兵马,于次日午时,突然出现在桶狭间狭长谷地,屡屡得胜今川大军志得意骄,正在午休,不及穿甲上马,不及提枪发铳,便被织田军冲得七零八落,尸横遍野。是役,桶狭间今川大营全军覆没,四十二岁今川义元被织田信长取下首级。二十七岁织田信长则以少胜多,战成名,开始统倭国漫长战争。
佛堂中,织田家侍童家臣俱已走尽,宁不空却纹丝不动。陆渐忍不住问道:“先生不去吗?”
宁不空淡然道:“胜负已分,又何必去凑那个热闹?”陆渐奇道:“胜负已分,谁胜谁负?”宁不空道:“自你告诉今川大本营所在,今川家末日便已到。你虽不愿做织田家臣,但你今日之功于织田家,却是远胜众人。”
陆渐听得发呆,忽听宁不空道:“你随来。”说罢拄杖漫步而行,陆渐不知他心意,心怀忐忑,默然跟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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