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规,这球你输。”
“没有嘛!规矩是人定,这回算赢,下回你用手打,也算你,行吧?”
“在家,人小辈大,有大群侄子、侄女,有次教侄女做算术,告诉她规则,告诉她用纸和笔,多大数都能算。可才转头,她就用手,个指头,两个指头。看,在算十二加十四。就跟她说‘好侄女,手够用吗?要不要帮你把袜子脱?’”
“你这张该天杀嘴!真想,真想……”
“真想。”
教室死静。折腾夜学生赖歪歪地堆在座位里,间或看先生眼。
上辈人说,子午觉儿不能缺,龙虎相斗,阴阳相交,最是难对付。少年人气盛,小则上上火,大则病场。春天更不可晚睡,《黄帝内经》上有岐伯话:“天地俱生,万物以荣,夜卧早起。”
生命是种醇美酒,身体是盛酒杯子。有人,像二十七岁死去李贺,巴尔扎克,刺秦王荆轲,将杯里酒饮而尽,然后摔碎杯子。有人,如陶渊明,就着山色、水声,就着花香,美人鬓影,将酒慢慢品着,酒尽,火熄,他也就准备离去。更有人,为杯子可爱,生世,不敢碰下被日头晒得渐干酒。
少年人没有这许多忌惮,他们只缺纵情挥洒机会。
李老先生频繁地做出古怪表情,平常气力说出话,声音大得叫他吃惊。前后两块黑板,块玻璃,块木头,老先生前前后后。替他数,平均十三步半。
“笑什,看球。”
该发生
终于,忍不住:“以前,为你们班纪律,上节课总要说上六七遍‘别说话’,今天,是你们班两年来最安静天。可是……可是,宁愿你们说点话……有个老朋友,是说相声。他跟说,他到电台录好几次音,都录不好。为什?没有观众,没有满屋子人肉味,汗味,带梗子大叶子烟味,录不好。讲课,想,也差不多。所以,今天,大家累,歇会儿,睡不着就自己翻两眼书。过两天你们有力气说话,咱们再讲,好不?”
“后天运动会——”学生回答。
孟寻看上去却是点不累,刚对付完食堂晚饭,就听见她在楼道喊,手里攥着副球板。
这是宿舍规矩,异性宿舍是禁地(不管你心里是圣地还是亵地),闲人止步,有事,只能像电影里演,牢卒喊犯人过堂受刑:“007号,某某某。”
孟寻球天比天凶。腿不长,用滑步,她得用交叉步才行。成心放几个近网短球,她就得蹦起来扑。好些次,吊角时候,球拍扭不过去,急,就用左手给胡撸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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