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三话四什?”大概老阿爷悟到自己并不是立正在管教干部面前,姿态和神态都变点,脸上出现个长辈不计较晚辈微笑。
子烨指控开始:阿爷家里外面都是老三老四地训话,看来二十多年牢是白坐。无期徒刑都不能让个人学乖,此人就没救。难道还不懂政治运动今年不来明年就会来吗?就算明年、后年太平,大后年定在劫难逃。毛主席讲得再明白不过:看来三五年就要来次。z.府特赦你也没跟你道歉,没有跟你承认错误,承认当初捉你进去是捉错人,谁知道明年或者后年会不会又请你进去。看着儿子,看呆:儿子原来有这样头好头发,发怒时会这样抖颤,她从来没见过。
陆焉识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子烨说都是对,统统正确:为父坐牢其实并不是他个人事,全家都跟着坐无形牢狱;在那牢狱里你是被你领导、组织、同事、邻居看守。那牢狱里限制你走入人民大众和组织这类正面人物群落,也限制你得到平等,被人民和z.府信赖平等。人民和z.府不信赖你,你爱人,你爱人家人都不信赖你。子烨愤怒嗓音毛躁,愤怒也软化,种可怜人悲哀让他有点女人模样。
这是下午三点半,暑假中孩子们在弄堂里嬉笑尖叫。离爱月下班时间还有两个多小时,离学雷回家时间可能还有四五个小时,可能还
力,是吧?”然后又听他为她找拖鞋替换,更加温柔地说:“新皮鞋不舒服,哦?”
子烨对自己说:准备好――预备――
现在陆焉识和冯婉喻进客厅门,子烨却仍然瞪着眼睛看着电视。
“没、没去下棋?”陆焉识主动跟儿子打招呼。
子烨知道老头子满怀热望想给他来场训话:个大学讲师,整天不想着学术上进步,就知道鬼混,不是下棋就是打牌,要就是跟楼下邻居扯扯黄鱼涨价,鱼贩子在鱼鳃上涂红颜料,冒充新鲜。但子烨太清楚老头子不敢训他。老头子明白自己有多坑人,儿子错过出息年龄就是被他坑。
“还有心思下棋?!”子烨大声说,声音把他自己额上厚厚头发都震得发抖。
老头子定住。两脚迅速站成立正,双眼向前看,那种老犯人身姿和神色马上再现。
婉喻看看儿子,有些害怕地笑,安静地找个椅子坐下来,把两个饭盒放在桌上。她烧好吃菜总是给儿子留些。
“你在外面瞎三话四,群众都有反映!”
子烨所指群众之――学锋,此刻在父母卧室里试穿自己改制裙子,此刻跑出来,看看她爸爸在吵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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