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是自投罗网。
焉识沉默在婉喻看来是她错,于是没话找话和焉识说。焉识发现,可以跟婉喻谈话几乎没有。解除来自恩娘压力,他不知道该拿她怎办。
第二天早上,婉喻说还是回去吧。他问为什,来都来,恩娘也得罪。婉喻笑笑,说不是已经来过吗?她实在不放心恩娘和孩子。他知道她其实是不知怎对付他。他们隔壁就是对年轻男女,借着雨天烫酒下棋,楼下他们也碰到对上海夫妇,坐在饭厅赏雨品茶,好像就因为小旅店陌生,茶也好雨也好,连粗点心也比上海好。焉识和婉喻却做不他们,似乎就心焦焦地等着雨停,停就要赶路去哪个好地方,或者雨停两个人可以相互放生。
焉识同意当天晚上乘船回上海。这来怪事发生:两人都松口气,都自在起来。雨也好茶也好,他们开始觉得要抓紧时间品评,抓紧时间度他们最后几小时。甚至他们也发现小屋可人之处:墙上画是真迹,手笔不俗;做橱柜乡间木匠是有品位,定喜欢明代家具;床也是好木头好雕工,床头柜上还有旅店送瓶加饭酒。
1936年12月底那个下午,对陆家是个重要日子,因为祖父和祖母在这个旅店怀上陆家第二个博士丹珏——小姑。
在三个孩子里,唯有丹珏是她父母激情产物。在旅店雕花木床上,祖父浑身大汗,祖母娇喘嘘嘘,最后两人颓塌到堆,好久不动,不出声。日后祖父对这次经历想都不敢想,因为他不想对它认账。他们回到家很多天,他都不看眼婉喻,有点不可思议,也有点上当感觉。可是又不知道上什当,是谁给他当上。
祖父朝着大荒草漠外走去时候,是想到1936年那个绵绵冬雨下午。但他知道那个淌着激情大汗人不是他,是个醉汉。也就是说,让他男性大大张扬不必是婉喻,可以是任何女人。就像在美国那些以小时计算肉体撒欢,快乐之就是完全没有后果。应该说他上酒当,婉喻上他当,把那个醉汉当成焉识。
1963年11月23日这天,他觉得自己是要回去弥补婉喻上那记当。不然就太晚,他会老得弥补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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