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娘什都要跟婉喻争,总有你争不到。不是什都可以做衣料,你半她半,总有你没份东西!枕头边上,他跟婉喻说,下次出门跟他约会不要坐家里汽车,到路口再叫差头。黑暗里婉喻嗯声。过会他又说,这不是怕恩娘,其实倒是为恩娘好,否则个不懂事外婆闹给小孩们看见有多难看。婉喻又嗯声。再过会,他前面说又都不算,他说他确实怕恩娘,她可怜身世让他怕她。婉喻向他侧转身,柔软得如同团面,他手他胳膊就是模子,把她会捏成个形状。他们像是在偷情。偷情是恩娘逼,然而这逼迫婉喻可捡大便宜,不然焉识会给她那多肌肤亲密?
“晓得,假使恩娘不是这样厉害,你会待更加好。”婉喻说。
原来恩娘存在对他焉识也有利!原来在这个怪诞人际关系中他也捡便宜!他直在利用恩娘逼迫——无意中利用——让妻子对他冷淡敷衍有另番解释。他花五分气力做丈夫,在婉喻那里收到功效却是十二分。什都可以推在恩娘身上;都是因为恩娘挡在他们中间,使他不得不对她藏起温柔体贴甜蜜。不然陆焉识好得婉喻都想象不出,消受不。
婉喻生日是12月15号,恩娘早早买好寿面,亲手做四冷六热桌菜,又买块苏格兰格子呢做礼,让婉喻做件短大衣。她对婉喻可以千般宠万般爱,既做姑母又做婆婆,好几重慈祥集于她身,做得周到详尽,不留点空间让别人填补。更没有留空间给焉识填补。焉识其实是把妻子生日忘得干干净净。那天晚上他在外滩家酒吧,写篇文章写入魔。他回到家时,全家都睡,只有恩娘还等在客厅里。恩娘笑嘻嘻地说,要是他没有吃晚饭还有寿面,可以给他现煮。他这才明白恩娘笑什。他不拿妻子生日当回事,她在看笑话。母子独处时候,恩娘宁愿相信焉识也不拿做丈夫当真。
他在第二天去沙利文买块奶油蛋糕,又去家首饰行,买对珍珠耳环。珍珠不知真假,但样式是适合婉喻。其实适合不适合他也无所谓,主要是对自己毁诺和失礼做点弥补。
晚餐桌上,他把蛋糕切开,又把小盒子打开,让婉喻看看是否喜欢这副耳环。
“哦哟,倒是有心!阿妮头那条淡粉红旗袍就缺对白珠珠配呢!”恩娘说。
他听出恩娘痛苦和寂寞。那是多少温爱也填不满寂寞。寂寞和痛苦在恩娘这里从来都会变成别东西,变成刁钻,刻薄,变成此刻这样酸溜溜。
婉喻眼神打道闪电。焉识再次发现婉喻可以如此美艳,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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