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下好几度气温,多亏老几运动量巨大,也多亏有糖给他加油。大概十几分钟以后,老几把棉衣和棉裤关节部位糖敲下来。他摸摸棉袄里子藏东西。东西好好,没有沾上糖浆。那是他最后库存:四十六块九毛钱,对纯金袖扣,个蓝宝石领带夹。
月亮上到山顶时候,老几僵硬地上路。不能走大路,大路此刻正热闹,解放军个排个连地到达,见什都叫“站住!”老几连小路都躲开。他就在荒草里开路,他照相般记忆这时可是好使,还有他知识,这些都避免他迷途。他不急不慌地走着,二百公里行程,急不得。
第二天他花大半天把棉袄棉裤上糖揭下来,装进从糖厂偷口袋里。然后他脱下棉袄,拆下缝在里子上那块黑布和那团插着针黑线。他把黑布缝在棉袄脊背上。黑布不大不小,正好遮挡住“劳改”二字和下面囚犯番号。泡过糖浆棉袄针尖根本扎不进去,他手被扎成双血手才大致完成缝缀。
这以后逃亡日子大致是这样,老几夜里行军白天睡觉。大荒草漠上建监狱,并对犯人松弛看管都是鉴于个信念:没有吃,放你跑你也跑不出去。老几却破例。他破例是个偶然,是个奇迹。棉袄棉裤上揭下糖片可以补足他给养,草地随处可睡,白天太阳把大草漠晒得阳春般。糖够他三生吃,吃进去糖在他胃里酿成醋,稍微喘息得深些,就把满腹陈酿醋泵上来,顺着食道直喷上堂,本来有牙病牙都要给酸倒。几次来,嗓子给腌烂,每口糖下去,或每口醋上来,都留下道火辣辣刺痛。
偶尔碰上顺路游牧藏民回归他们冬牧大本营,他就用随意藏语和他们玩笑搭讪,再用些糖片做礼,坐段路牦牛背,歇歇他走得血泡重重脚。有次碰到家东乡族老乡,他用糖跟他们换只雪鸡,又学着他们样连同雪鸡精美羽毛块在篝火上烧烤。那是他二十多天逃亡里程中唯顿不甜餐食。
吃完雪鸡后,老几告别东乡族老乡。老浪子心情不错,有个留学生时代歌就在嗓子眼做痒,但他还是把它硬压回去。老几算着,老浪子还有多少天可以出现在婉喻面前。老浪子要好好地抱住婉喻,让婉喻知道这回是把她作为世界上唯婉喻来抱,而不仅仅是具女体;他身和心是特地为婉喻而动情,仅仅因为她是婉喻而不是任何其他女人。二十多岁、三十多岁、四十多岁那些心猿意马抱都不算,那都是尽职而已。甚至都不怎尽职,时常敷衍,时常躲懒。
他脚板上血泡全部爆破、所有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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