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识,而是冯仪芳。陆焉识她怎会去对付呢?他是她神。十多岁她在老家就知道小姑家有个叫焉识少爷,有天没有带家里钥匙,从学校回来全家出动看戏去,他坐在大门口台阶上背下小半本字典。这个焉识常给老师私下叫去,专门给些偏题让他做。这个焉识少爷小小年纪就亲政,把马上要被赶回娘家继母救下来。冯婉喻对陆焉识,不求亲近原因也在于她把他当神。对于神再喜爱都不能没高没下,有点距离是对。因此陆焉识被发配到大荒草漠,去几千公里,对冯婉喻影响不那太大,反正原先也是远远地欣赏膜拜。在陆焉识被判处死刑之后,她得到噩耗瞒着三个孩子去监狱探望焉识。她问刑期定没有,他说不知道,般都不知道,只知道假如夜里被带出监号,带到地下室去过堂,就差不多。那种半夜被带走人从来没回来过,第二天他行李会被取走。婉喻回到家就把陆家房子抵押,买份份礼物,家家去送。也许是她送礼送出成果,也许归功于焉识在监狱袜子厂搞革新,焉识死刑被缓到两年之后。婉喻心定下来,两年时间,够她提着礼物走门串户,也够她在家家客厅里静坐。婉喻求情也是静静,厚礼往茶几或方桌上供,首长大人,您看着办吧。
冯婉喻在1955年早春天走出家门,晚上回来,就是个学杂工。做杂工没关系,什都有个开始。她静静地苦,跟恩娘学持家本领真好用,打开门,出来陆家孩子们个顶个地体面。天婉喻跟校长在楼梯上碰上。她说她读过师范二年级,国文和数学都教得好。校长从来没听过谁自介绍比眼前女学杂工更简短清晰,并且被宣读得如此安静。个星期后,这所中学里出来个叫冯婉喻代课老师,什课都能代,连体操都能代。
婉喻从来不跟她孩子说她怎样含辛茹苦。孩子们只看见她夜抽出多少烟头来,为读俄语。学校缺俄语老师,会俄语可以从代课老师转正。她在用年零八个月通过俄语资格考试时,陆焉识再次被减刑。减过刑叫做“无期”,她对孩子们解释。婉喻为这个“无期”带着孩子们庆贺晚上。“无期”有无数好处呢!“无期”也可以理解为不定期,不定期就说不定是明天。明天可能就是焉识释放日,为什不可能呢?可焉识被“无期”带到几千里外大荒草漠上去,那也是好,不必缩在又潮湿又阴暗监房里,夜里翻身必须喊“报告”;“无期”意味着动作自由。大得没边大荒草漠,总是够你动作。
就在焉识走到场部礼堂大门口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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