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觉得她可怜。阿妮头在黄包车边上停下,黄铜车灯被擦得像黄金,车篷也是新,雪白帆布,镶阴丹士林蓝边。阿妮头神色有点慌:车座是两人,她不知道这两个人该是谁,谁又该被剩下去跟佣人和行李搭乘路边差头。
恩娘瞥阿妮头眼。要过好久焉识才品透那眼意味。恩娘笑容还在,欢乐却不在。她指着陆家黄包车,让阿妮头和焉识坐上去,她自己和箱子包裹乘差头,佣人们步行。看着夫妇俩往车上登攀时,恩娘表示自己怎会是那种娘?点事也不懂,当儿子媳妇电灯泡?
阿妮头看焉识眼,希望他没有听出什。或者希望他跟她样听出什。这样她可以有个人作证,证明恩娘多无事生非。可惜焉识忽略她目光。需要好长时间,焉识才会得着妻子目光要领。妻子美艳,就在那类目光里。她生动和风情,都跟着那目光转瞬即逝,但可以非常耀眼。
可惜是,冯婉喻很少发射那样目光。从邮轮上下来第四个晚上,婉喻把自己身体备好,备在微带潮湿薄被下。婉喻初·夜延迟六年,现在绝不能再延迟,再延迟就不成话。恩娘那里也交代不过去。恩娘每天早上都要在嚼粢饭油条时到焉识和婉喻脸上寻找,看看他们做成夫妻没有。没有,恩娘隐隐地叹口气。
焉识在浴室里磨蹭,知道自己和婉喻都逃不过这晚。他往自己身上洒些古龙水,但马上又擦掉。这古龙水气味是他留在望达怀里。里弄口,小贩唱着白糖莲芯粥叫卖,唱得惨极。唱给天井里男女听,焉识听着这唱声走到床边,走到他绝路上。好,关上灯都好办。伟大男人都是绝路上男人,孙膑、伍子胥、司马迁……多少男人伟业源自于无爱啊。
没有亲吻、抚摸,他滚在婉喻身上。让他感到稍微刺激是婉喻抽搐。都说是要疼,果真疼。
第二天小夫妻起得很晚。他们像天下所有洞房男女样,腆着脸贪睡。婉喻成真正少奶奶,懒觉总还睡得起。恩娘坐在两碗冷泡饭旁边,问他们睡得好不好。世界上失去个处男个处女,恩娘自认为这就是她看见。因此她对于小夫妇睡眠关怀询问是话里有话:原来以为你们俩要神仙到底呢!还是凡人肉胎啊。尤其看见婉喻,她就更不放过,眼睛刀样在她身上划:这下你也贱,也不干净。别再装着相敬如宾,怎快·活谁不知道呢?恩娘嘴上还微微笑着,说早饭早就摆出来,等他们都等凉。个个菜碟却在她手里变分量,摆到桌面都是“砰”声。“砰!”喏,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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