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
“比如空姐,原来觉得真是个梦幻职业,长大了,坐多了,就是餐厅服务员加酒店服务员,还整天在天上,盒饭比地摊上的还难吃。这活儿漂亮小姑娘真不该干,应该像美国一样,都是中老年大妈干。再比如护士,以为温柔贤淑,能问寒问暖,其实,白天在病人身上累得贼死,回去怎么会有笑脸给你?对了,你喜欢空姐吗?”
“我还好。属于制服诱惑的一种。我还是看本质。”
“本质是什么?”
“外在,还有发自内心的热爱。”
在旧金山飞北京的CA986上,白白露坐在田小明的左侧,两只手一直抱着田小明的左胳膊,醒着,睡着。白白露想了想,还是要回趟国,帮田小明安顿一下。QH大学的男生,多数自理能力极差,五个男人脱了鞋,四个袜子是带破洞的。在白白露成为田小明女友之前,田小明的袜子也是带破洞的。田小明说:完全不影响生活质量啊。白白露说:影响我的,我心疼。
白白露第一次清晰比较QH和B大的男生是在她大学一年级,北京的初冬。圆明园遗址西侧一个叫“湖山在望”的小湖来了四只天鹅,白白露同时被QH和B大两拨儿男生邀请去看最像她的禽类。白白露想了想,说她自己去。白白露看天鹅的下午,阴天,B大男生骑车来的,衣服五花八门。到了湖边,支好车,席地而坐,看天鹅、看她、看云彩、看天。有人背《离骚》,有人说政治,有人闷头写自己的诗。QH男生跑步来的,一水儿运动服,上唇一抹软黑胡须,上身一股汗味儿,见到天鹅,驻足三五秒,点了点头,转身接着跑,“为祖国健康工作五十年”。当时在天鹅面前,白白露心里比较了一阵,以后找个QH男还是B大男,QH男让人心疼,B大男让人心动,没想出结论,接着看天鹅。
“如果每次越洋飞机都这么坐,我开心死了,好浪漫啊。”白白露又紧了紧抱着田小明的双手。
“既然回国了,要不要办个婚礼?”田小明问。
“你找死啊?我们家三代郑州郊区,不摆二十桌不可能够坐,你一桌喝一大杯酒,就直接去医院了。还有我爸,我在QH上学的时候,每次寒暑假离开家,他都要找茬打我弟弟。我婚礼上,他得哭得稀里哗啦。”
“真的吗?”
“他会很难看,会把场面搞得很难看!”
“明白了。”
飞机飞了一段,机舱里的人陆陆续续睡了,空姐集中在操作间,小声地聊天。田小明坐得近,无意中听了听,也都是男友、美容、减肥、明星、八卦、薪水之类,和地面上女生谈的没啥两样。
“田小明,你说人长大的过程中是不是要修正很多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