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点睡吧。”他手拉着门,要退出去。
“早点睡。”她回答。外人听就听出这话别扭,不仅是发音吐字,她把“早点睡”当成“晚安”来回礼。
但张俭觉得这话很正常,挑不出茬子。他替她掩上门,提着气,把金属门把丝丝拧向左边,让那个铜舌头丝丝缩回,然后再让门把回转,让那个铜舌头丝丝伸出,使那“咯咯”转动声捏在他巨大、厚实手掌里,因此基本是无声无息地完成这套关门动作。孩子们睡得正熟,他不愿惊醒他们。他对自己解释。
但小环另有套解释。她听他摸索着上床,便轻声笑起来。笑什?笑他被人家踹下床。他根本没心干那件事!有心也没关系,她又不吃醋。她吃哪门子邪醋?他就是跟她说落户口事!不说事光干事她也绝对拥护,她要是不拥护,他当时能跟她生孩子吗?拥护个卵!难道他这时还想跟她去干那事?他难道是头猪?看不见她遭那大罪回到家
小环只是哧哧地笑,不理他分辩。
,小环拉住他。
小环说:“坐好坐好,给你俩都操办操办。”
张俭直在慢慢剥着南瓜子,剥三五颗,脖子仰扔进嘴里,再呷口白酒,呷得愁眉苦脸。他听到这里用半闭骆驼眼横下小环,说:“咱家丫头在这儿听呢!”
小环假装没懂小石和小彭打闹针对是多鹤,就说她过去工作旅店里有个女出纳,两根大辫子,哪天把她领来,让他们哥儿俩相相。
小彭不太高兴,闷头只喝酒,也不吃饺子。小石说小环嫂子放心,他和小彭谁在女人面前都不是省油灯,谁也不会剩下。小彭说他省不省油扯上他小彭干什?张俭喝成张关公脸,说他俩高兴来玩好好玩,表现差就不准来玩。
张俭点睡意也没
小彭和小石走,已经是晚上八点,张俭上大夜班前只剩三小时睡眠时间。他睡下会儿,又起来,走到过道里,横横心,手指终于按在多鹤房门把手上。门轻轻被推开。
多鹤正在织件线衣,没有开灯,借是外面进来路灯光。她脸基本在阴影里,但张俭看到两束目光冷冷地把他抵在门口。她误会他。他不是冲那个来。他站在门口,轻声说:“给你申请落户口。有户口你到哪儿都丢不。”
多鹤抵在他身上两束冷冷目光暖些,软下来。可能她不懂什是户口,但她这些年靠不是言语理解,靠几乎是动物样灵性。这灵性让她明白户口是件致命事,是好事。
“有户口,你愿意出去工作,也行。”
她目光融化,在他脸上身上荡过去荡过来。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