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垂着长睫,面色沉静,似睡似醒。
赵杀强忍惊惧,沉下脸来,祭出身官威:“夜闯民宅,非*即盗,你好大胆子!”
那人目光凉薄地扫过赵杀带着镣铐手,上前轻轻扯,那锁链就断在床头,不由分说地把赵杀横抱起来。
赵判官手臂垂落,这才看见手背上久违那朵黑色桃花印,人总算想起件事来,如今是多事之秋,大小官兵轻则无暇吃饭,重则没空服药……
只是明白是回事,为谁飘忽不安眸光,据理力争又是另回事。暖室之中,时俱是赵判官颠来倒去哀求之声:“司徒将军,本王诺千金,当真、当真答应过他……”
水,替彼此擦净双手,当真没有再替赵判官戴上脚环。
赵杀知道他心中忐忑难安,几乎要时心软,想自己把金环戴上,叫自家弟弟好过些,但不过片刻,就有门童跑过来,奉上急信,请他连夜出门,去府衙议事。
赵判官眼见赵静把纱帽戴上,个人走出屋去,心中不安更盛。
他在屋中到处晃晃,把麂皮手套脱下,十来个指环贴肉戴在手指上,又找足金手铐,自己动手把只手铐在床头,这才长舒口气。
他并不值得半点信任。
“本王求你,真不能走,唯独这日……阿静、阿静会伤心。”
司徒靖明恍若未闻,将他随意扛在肩上,低声说句梦语:“别怕,来救你。”
赵判官六神无主之际,依然被他这声梦话吓大跳,有片刻工夫,还以为司徒靖明无比清醒,那句话是已酝酿良久,甚至含着几分温柔。
直到司徒将军扛着他在王府后院横冲直撞,踏过药圃,拨开芍药,回望来路,尽是蜉蝣扑起、大树倾倒,赵杀这才明白过来,这人仍在夜游,而天亮时仍会醒来。
可这回,司徒将军夜游症仿佛压抑多时,症状更是凶猛,人似有神识,面扛着他,面还长睫微颤,时不时朝赵判官说几句含糊梦语,只是夜间
他为人负心薄幸,欠着二十斤情债,午夜梦回时,仍会梦见别美人。
赵判官这样懊恼许久,人枕在榻上,熬到半夜,好不容易有睡意,突然听见窗外风声大作,昏黄烛火把个人影隐隐绰绰映在窗楹,长发披散,腰身握。
赵杀下子睡意全消,惊魂不定地看半天,那人影仍伫在那里。
赵杀不由得脸色煞白,想要起身把门闩拴牢,锁链绷紧时,才想起自己手腕被铐。而此时此刻,那人影总算动,走到门前,轻轻推门,门板就脱落下来,砸起不少土灰。
赵判官眼睁睁看着那位黑衣人踩着门板进屋,颤声问:“不知司徒将军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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