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离天亮仍有个时辰,两人就并肩立在处,双双无言。
只是每有鸟啼,赵杀就会惊慌问:“天亮?阿情要动身?”
阮情都会摇摇头。
有风声草动,赵杀又会问:“是天亮吗?”
好在阮情总是摇头。
不定,等阿情年纪大……”
他说到此处,忽然想起来自己年纪已经大,再不能佯装成十五六岁,冲着这人娇嗔笑语,更不该肆无忌惮、号啕痛哭,于是强打起精神,学着赵杀模样,把手慢慢挪开,露出满脸泪痕,竭力平复语气:“可如今,当真是这样打算。”
赵王爷站得虽稳,人却同他般哭得难堪,结结巴巴地应道:“明白。”
阮情又颤声道:“是真心实意地喜欢王爷。”
赵杀只觉心疼,脑袋里纷纷思绪,直如乱麻。当真奇怪,自己明明为还债而来,到头来人也认不清,债也算不明,耽搁年余,心如迷津。他迟疑半晌,仍道:“明白。”
赵王爷眼中噙着老泪,到后来连摇头也看不真切,四处景物皆迷蒙恍惚,混乱之中,已然不辨晨昏。
他这样站在凉风里,几乎以为天亮永不会来,以为是意外偷到许多光阴,人窃喜地屏着呼吸,生怕叫醒谁。
直到人双腿打晃、再也站不住,赵杀才轻轻眨眨眼睛,聚积良久泪水瞬间淌出两道泪痕,再看时,天色已经大亮,车辙声已经远,他阿情原来已经走。
阮情便静静站着,等他答案。
赵杀赴汤蹈火,事事都可争上争,唯独做不到全心全意地待个人,若是阿情要他命,反倒简单。
可他此时此刻,偏偏说不出句“不好”,比起往后下拔舌地狱之苦,他更怕同阮情再无牵连,稍斟酌,竟是红着眼眶、硬着头皮道:“好,要是真有日,知道你待最好,把旁人都撇清,就来找你。”
阮情听这话,终于微微笑,像是心满意足,回屋拿纸笔,把来日落脚地方细细写与他看。
赵杀含着泪看许久,勉强看清后,便将那几句话刻在脑中,纸条折放在袖袋里,亲自为阮情趁夜色打点行装、唤醒下仆,套好车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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