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青涵轻声道:“我在园里照料药草,也好得很,不劳王爷费心。”
他学的是赵判官几天前的口气,赵杀虽然记得许青涵刚才就踩在一株药苗上出神,药圃里杂草丛生,却不敢戳穿他,怔了怔,才沉下脸道:“这叫好?真是胡闹!”
许大夫目光幽幽地望着赵杀,神色黯然:“有些事压在心里,简直喘不过气来,淋着雨才好受一些。王爷见过我这样的怪人吗?”
赵杀在孽镜台前坐了二十年,志趣再离奇的鬼也见过,像
赵杀被他那句话弄得耿耿于怀,一连几天无心做事。
偶尔叫大夫来,人群里也不见许大夫的踪影。
赵杀左等右等,好不容易盼到手背上有了白桃花,忙马不停蹄去了许青涵的药园。
这几日正赶上梅雨时节,狂风,bao雨下个没停,芳菲春色被浇得七零八落,赵杀打着伞过去,一进院门,就看到许青涵白衣出尘,站在院里淋雨。
赵杀吓了一大跳,跑过去一看,发现许青涵上上下下已经淋得湿透,浑身都渗着一股寒气。
有些充血,等镇定下来,又低声劝了他几句:“阿情,你年纪太小,许多事上,我不忍怪你。只是好男儿当一身血气,志在四方,我留的功课,你要好好学,以后自食其力,闯出一番作为来。”
他这番话,阮情虽然听不太懂,但还是依言记住了。
赵杀这才重新出了门,外头不知何时下起小雨来,细雨霏霏,洗得天地湛然如碧。赵杀冒雨跨过院墙,发现墙外立着一个人,不知道在那里枯站了多久,肩上全是细密雨珠。
他走过去一看,才认出是许青涵。
赵杀一个激灵,下意识地说:“我好得很。”
赵杀赶紧把伞往他头顶送了送,嘴里叫道:“许大夫?”
许青涵一动不动,等赵杀连喊几声,这才转过身,往屋里走去。
赵杀只顾着替他挡雨,肩头也湿了一片,见状跟了上去,沉声道:“许大夫,你这是做什么?”
许青涵一路走到檐下,被赵杀拉住手腕,总算回过头来,朝他疏离地笑了一笑:“居然是赵王爷来了,真是稀客。”话音刚落,就把手慢慢抽了回去。
赵杀右眼直跳,恨不得回到三生树下,看看自己又添了几斤情债,半天才道:“我来看看你。”
许青涵像是着了凉,脸色苍白,衬得那双眼睛幽深如寒潭,直愣愣地盯着赵杀的嘴唇。
赵判官往嘴上一摸,登时疼得抽了一口凉气,指尖上沾着淡淡的血迹,怕是被阮情咬破了皮。
赵杀吓得后退了半步,板着脸说:“一点小伤,用不着上药。”
许青涵静静看了他半刻,才柔声道:“许某没有卑贱到这种程度。”
说着,便在小雨中一步一步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