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雪堂留碗米粥给他,食盒里还有碟极精致糯米红枣,顾怀昭饿得前胸贴後背,风卷残云地吃,还嫌有些不足。
应雪堂随手翻著手里旧书,眼睛却望著他,突然道:“师弟想吃什麽,给你带回来。”
顾怀昭哪好意思说自己前世落魄江湖,最喜欢吃些鸡鸭猪肉,刷上酱汁,香香地烤,烤出油来,那才是人间美味,忍半天才讪笑道:“已经吃饱。”
应雪堂轻声道:“哪怕是破戒,想吃什麽,给你带。”
顾怀昭吃惊,压低声音道:“师兄,你糊涂!给别人知道,是要挨鞭子!”
千里迢迢地赶往山脚打水。
顾怀昭睡夜地铺,鸡啼时分就摸黑下山,在山脚打好水,又两手提著水桶,路踏溪石赶回夥房。
把清水倒入水缸後,上晨课两堂,对剑三轮,斋饭半碗,劈柴十捆,在苗战那里又听通训话,弄得身大汗,这才闲下来。
他找个没人水潭,用木桶舀凉水,洗刷几遍,换干净布袍,正要去找应雪堂,忽然看见十余丈外,山上位极少露面师叔,和紫阳山主并肩从山道上走过。
顾怀昭上世只见过山主几次,依稀记得山主俗家姓孟,修天师道,除捡些孤儿上山习武,大半时间都痴迷剑道,不理俗事,连顾怀昭也是生母过世後,被他领回山。
应雪堂被顾怀昭这样疾言厉色地说教番,仍是无动於衷,只说:“破过戒。”
顾怀昭愣愣,小声问:“应师兄吃过什麽荤菜?”
他自己想许久,声音压得极低,凑到应雪堂耳边问:“是不是在山下游历时候……”
应雪堂动不动地看著他,眼睛里光华慑人,半天才肯稍稍收敛,轻声反问:“你说呢?”
顾怀昭这才发现两人挨得极近,应雪堂就在他耳边说话,人差点喘不过气,小心翼翼地回话:“不跟任何人说,师兄,
那两人不知说些什麽,会提到苗师父,会提到易三娘,脚程极快。
顾怀昭想到前世被这人亲手挑断手筋事,忙不迭地磕头请安,然而这两人目不斜视,径自从他身边走过去。
等人走远,顾怀昭忍不住又回过头多望几眼孟山主背上藏锋剑,想象应雪堂佩上这把剑模样。山上老辈师叔师伯,相貌武功都算得出众,听说应师兄父亲更是个中翘楚,若不是修俗家道,理应是这代山主。
顾怀昭自己也说不清俗家道和天师道该如何取舍,只觉得应师兄扬名天下,问鼎剑宗,自然很不得;应效儒自创剑法、伉俪情深,同样潇洒。
他这样胡思乱想半天,回到应雪堂院子时候,已经到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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