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房屎还没胀饱?再瞟大宏眼,见他已是没劲样子。显然没有足够智慧来懂得她暗示。大宏说,是不是,你还是想……他没想妥怎样说,既能说穿事情本质又不说得太撕破脸。他想说,你还没死心塌地跟过,你只是在这里跟们混,混到机会来,就飞。他觉得这些话说出口,不仅巧巧再也混不下去,他自己也难再维持这番稀薄家庭气氛。巧巧倏然抬头,看着他,已懂他窝回肚里话。她又给灰灰脚:吃屎东西!她目光就在灰灰身上说,实话跟你说,姓曹不是个东西。她想,看你这头骡子什时候才听得明白。她又等会,摇摇头又去刷锅。刷得“唰唰唰”,抓心抓肝地响。她对着锅里脏水说,不要别个屙屎,你来吃。她端起脏水,噔噔噔走出门,哗地泼老远。回来手提锅,手撑着门框,给大宏看,个劫后余生女人没什受不住,没什启不齿;她难以启齿,是为他好,是怕他受不住。她脸颊上两团火,眼睛也是两团火。她这副略带恶毒泼辣模样其实使她非常动人。
大宏受不住,他把眼睛垂下来,嘴唇摸摸索索地,终于出来句话:知道。巧巧有点所料不及,声音虚些,问他知道什。他到处移动着视线,个屋子没个地方可以容他栖下目光,他无地自容目光。他说他咋会不知道?姓曹那种畜牲,什东西经他手他不糟蹋糟蹋,巧巧咬牙切齿:晓得糟蹋过,你要来做啥子?还要肚里这个,你晓得他姓郭姓曹,大宏不言语,无目地掀掀这个、翻翻那个,抽屉拉开又关上,终于在那个装锈钉子残合页鞋盒里找出半盒烟。他烟已戒干净,因而在点着它之后发现完全没胃口,又佝腰在地上熄它。然后他抬起头来说,是。三个字吃得那准,巧巧哼哼声笑,可怜似,挖苦似,嫌弃到极点似。
大宏坐回到板凳上,胳膊支在高高耸起两个巨大膝盖上,又说,娃是。巧巧说,要生下个跟那龟儿模样,你还嘴硬不硬?她在围裙上擦干手。粉红双手上,两串粉红酒窝。大宏看着她双会笑手,心想,爱这个女人爱成这样,真是受罪啊。他又去看她肉乎乎双脚,紫红色半高跟皮鞋是两个星期前给她买,穿得极不爱惜,这时就踩在鞋跟上当拖鞋。大宏说:那也要。
巧巧下子傻。过会儿,她觉得股冲动,想狠狠咬他口,看他是不是木头是不是连痛都不晓得。他看着巧巧肉乎乎这双脚说,巧巧,是你生,就是,就要。巧巧整个地锋利起来,嗓音刀刃样:不要!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