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柠檬色的鸟（8 / 9）

当洼手摸索到佩德罗大黑眼睛边，摸索着去揩那些眼泪时，男孩猛力甩开他。甩开这个整天让他读那些污秽词句中国糟老头。洼这时看不见佩德罗眼睛扩张得多大多黑，放射出怎样两束黑暗恐怖。男孩发起脾

巴高高翘起。做过水手洼觉得那些动作在他身上会很没风度。他走到离家门十多步时，就听见佩德罗已经等在那里。佩德罗和三个陌生男孩在他窗台上坐成排，在听佩德罗吹嘘八哥杰米。佩德罗语气明显带有哗众取宠和讨好。他把洼说成是中国海盗，洼想自己灰眼镜大概挺帮忙营造这种神秘气氛。

男孩们见洼就知道他绝不是中国海盗。他们瞪着蓝色、灰色、棕色眼睛，看洼走过来。他们相互戳戳捣捣，暗暗讨论洼是否是个瞎子。他们不知为什心里非常希望洼是个瞎子，不然洼实在太平常，不配拥有那只神奇八哥杰米。洼大声跟男孩们打着招呼，然后男孩们鱼贯进入洼那散发着老单身汉特有气味房间。佩德罗像主人样将八哥杰米介绍给朋友们。洼在边被忽略得很干净。他挂起盲人所特有明辨是非悄然笑容，欣赏着这帮兴奋得手忙脚乱男孩们。杰米毕竟是只漂亮鸟，并长着个诡计多端面孔。

佩德罗连恳求带威胁，八哥杰米就是不肯张口叫他声“佩德罗”，更别提报告天气预报。它不动声色地将尾翼坠，粒白色粪落在佩德罗黑头发上，引得三个同伴快乐三秒钟。佩德罗将抹下鸟粪揩在洼破沙发上，继续软硬兼施地逗八哥杰米开口。最终是杰米先失去耐心，呱啦呱啦地乱嚷起来，音色稍次于乌鸦，人类强加于它文明半点也不见。其中个男孩打着哈欠说，他想回家。

另个男孩说，他也等不及八哥杰米天气预报。

第三个男孩说，这是个屎鸟，只会吃和拉屎，根本不会说话，他们到这里来受骗。

佩德罗急，说八哥杰米说起话来语法比你正确多！

男孩说，墨西哥人最会撒谎。

佩德罗要哭出来，他指着坐在墙角洼说，洼可以证明，从来不撒谎！洼可以证明……

男孩们打断他说，中国人更会撒谎。

洼听见男孩们个跟个地走。他眼前片黑暗中有个更加黑暗小影子孤零零立在那儿。他走向那小影子，感到那是条正在深刻饮泣小影子。洼来到这个国家，这个城市时不比佩德罗大很多，洼知道这条孤零零小影子内心是怎样个滋味。六十多年前洼若有只宠物如八哥杰米，他也会像佩德罗那样以它去换取点信赖和友情。这点八哥杰米是没法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