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蕊香
后海园子在北海北边,据说在元朝时这里还是著名港口,曾经繁华至极,在水面上每日往来南北商船熙攘如织。正是“十里藕香连不断,晚风吹过步粮桥”,两岸也是店铺彼邻,宛如江南秦淮。但后来随着通州码头开通,便渐渐繁华不复。
原来宽阔水域与周围独特景致被王孙贵戚们看中,纷纷用来建园,所以亭台楼阁、堆山水池甚多,是观景佳处。大清开国以后,这里连同北海、西海、前海等并被划为皇家园林。冬日冰嬉,夏时赏荷,春季观柳,秋时落缨,年四季皆有美景。
然而,此时此刻,这里对于重症缠身纳兰明惠来说,并不是处休养调息好居所。
园子水域北面,有几处用来观景亭台,这里四面开窗皆可观景。亭台之上,向北可观紫禁城高大宫殿,景山、北海也清晰在目,朝南则可看清那汪碧水。然而此时正值隆冬,水面已凝结成冰,人还未近身,扑面而来寒气便让人瑟瑟发抖。
就在观景亭台西侧,有处很是狭小院落,院内正房只是明两暗三小间,东西两侧排小屋尽是灶台,这原是预备后宫游幸时,让宫人们歇脚和为主子准备膳食地方。而此时,纳兰明惠就被安置在这里。
躺在硬生生床榻上,看着屋里沾着灰尘幔帐,还有那不断将冷风透进来窗纸,纳兰明惠心越发冷。
隐隐地听到竹韵又在小声抱怨:“这地方能住人吗?他们也太心狠,放着北海园子那多宽敞洁净殿宇不让咱们去住,偏选这个地方。这里又阴又潮又腌,没病人也能住出病来。”
“你且省省吧。看他们是认准咱们主子好不,那北海园子当然比这里好得多,每年夏天,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都要去住上两个月避暑,就是皇后也喜欢把宴席办在那里。所以自是不愿意咱们主子在那儿咽气。而这儿,他们几年也不来上次,想来自是无碍。”蕊香边说,边往里看眼,见纳兰明惠躺在榻上动不动,便又叹口气,“从宫里带来药也已经吃完,还是不见好。这样下去,可怎办呢?”
竹韵进里间,给纳兰明惠掖掖被子,见她面色似比平日要红润,不由得伸手在她额上摸把,这摸倒好,把她吓跳,立即嚷开:“天哪,这怎又烧起来!这可怎好!梁太医说过,若是烧起来,就怕是不好。”
蕊香听赶紧进屋,也在纳兰额上摸下,自然心惊:“这屋里太潮,这被子又硬又湿,都能拧出水来,好人也经不住啊。你快去,看看眉儿那边火盆拢好没有,赶紧端进来。去宫里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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