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很久之前,妹妹易飒能上桌端碗时候,她教她餐桌礼仪:“吃饭不要吧唧嘴,不要讲话,别人正吃饭,你找他有事,要先说‘打扰,不好意思’……”
易飒咂巴着嘴,嘴上都是米粒,饭碗周围也落得到处都是,跟猪食槽似,还振振有词:“为什啊,嘴巴吃饭,耳朵
井袖不太乐观:“她会搭理你吗?”
宗杭说:“换是你,经历这种事,你会忍住不问吗?不问才不正常,也许,她就在等着问呢。”
***
听到洗手间门响,易萧掀下眼皮。
有意思,进去个女,出来个男。
宗杭笑:“你吃完?”
边说边把水龙头拧小些,但没关。
这多天下来,他和井袖已经养成习惯:在洗手间聊天,声音都压得很低,必要时还用水声作掩护。
井袖说:“过来看看你。”
她犹豫下:“宗杭,你别多想,其实过敏这种事,特别普遍,好多人吃海鲜都过敏,严重也会要命。外国人就更奇怪,吃个花生酱、奇异果,都会上医院。”
差可告慰是,后头每道菜都相对“温和”,没再把他放翻。
地上滚圈,身上脸上都抹灰,易萧她们动筷时候,宗杭去洗手间洗脸。
把凉水泼到脸上,人却晃神,对着镜子愣愣看身后浴缸:他在里头躺那久,每天都在水里泡;拈筷子鱼,身上就起那奇怪反应……
他拉开领口,低头看胸腹处:那里本该有好几个弹孔,但现在,受伤地方只剩下淡红色斑疹,像胎记。
舌头悄悄往后槽舔,有新牙冒头。
这两人,每天晚上都在洗手间说话,窸窸窣窣,声音压得很低,打量她听不见。
其实,她能听到,虽然听得模模糊糊,像蚓窍蝇鸣——早些年,耳聪目明时候,再多隔两道墙,她也能听到。
她继续夹菜,当没看见。
眼角余光里,宗杭在她对面站会,终于开口:“不好意思,你能不能搁下筷子?想问你些事。”
易萧本没打算理他,筷头却微微顿。
是啊,但区别在于:他们还敢往医院跑,他呢?
宗杭沉默下,朝外头努努嘴:“想跟她谈谈。”
“谈什?”
可谈太多:为什他没死,为什救他,怎做到,不计成本做这些事,目是什,还有,他现在是人吗?
这世上,如果有人能给他答案,应该也只有易萧。
还是那个问题:他现在,到底是个什东西?
……
有人轻轻敲门,宗杭回过神来:“进来。”
他知道是井袖,易萧才不会这讲究。
井袖进来之后,反手把门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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