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凤台过两天来看商细蕊,正赶上他耳朵不好使,在家里歇戏,眼见程凤台带来两名工人与棵树,往院子里挑个地方,脚尖点两点石砖,工人便上前撬砖。商细蕊摇着扇子走出来看他们栽树,拉长戏音戏谑道:“嘿!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程凤台站在台阶下,仰头在他耳边说:“给你送支票,再给你添棵白梅树!”商细蕊听不清,收下支票点头:“好。”等梅树栽得,程凤台亲自在树根下绕圈踩实土地,又对商细蕊说:“这是棵真白梅!”商细蕊无所知,仍然点头答应:“啊!好!”这要放在过去,他定大发雷霆,因为这棵树额外占据练功场地。程凤台看出商细蕊聋,取来纸笔写下白梅二字拴在树干上随风昭示,两人便在新树下吃饭。他们又快乐起来,
红指纹。本来是开玩笑话,开玩笑事,没有任何缘故,当商细蕊指尖碰到程凤台脸,两个人心里却同时打个哆嗦,那股子酥麻与战栗从心缝儿传递到浑身发肤,人就愣住,这捺红印子,好比是商细蕊手指尖揿出血,落在程凤台魂魄上!
二人怔忪之间四目相望,眼睛里没有点玩笑,商细蕊有着不好预感,匆忙收手,那指印在程凤台脸上勾出个撇。
程凤台说:“察察儿下落有,再等等,最迟年底,就得走。”
商细蕊问:“走哪儿去?”
程凤台说:“先回上海,然后去香港,也可能直接去英国。”
商细蕊问:“几时回来?”
程凤台点磕绊都没打,便说:“仗打完,就回来。”
商细蕊点点头,程凤台还是说出来,他早有着心理准备,战争起,周围有钱人卖房卖地逃,程凤台纵然敢于舍命陪君子,到底还有那大家子妇孺离不开他。程凤台感觉到商细蕊情绪低落,忍不住含笑觑着他说:“要不然,你跟块儿去,就当走穴?”
这问把商细蕊问炸,手中玉器往地上顿,指着满地宝贝:“要不然,这些都归你,你留下?”他说这话时候,喘着粗重气,急赤白脸,程凤台也就不响。商细蕊原地转悠几圈,飞起两脚踢开金银财宝,又朝程凤台肩膀踢,或者说是用力点下,程凤台当即仰面倒。商细蕊合身扑上去,揪着他衣领子,眼睛都红:“有都给你!啊?你留下和过?啊?”
程凤台点儿也没有气他撒野,反而满心疼惜,搂着他脖子把他够下来,两个人额头相抵。程凤台笑道:“躲躲日本人,又不是不回来。”商细蕊眼泪开闸,搂着程凤台又亲又蹭,把他腮边点红揉化吃掉,还觉得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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