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朝上因有宋三元力证桓家清白,马氏弹劾不成,竟派人去福建寻他错处。那去福建人搜不到桓凌贪赃枉法证据,竟把他到汀州府就任时未曾先去汀州,而是在武平救灾事当作罪状留下;还以自家所行之事诬人,给他编造个在福建举试中作弊,才令宋时得解元故事。
若非先查出武举舞弊案,他家不敢提此事,怕触动圣上之怒,只怕早已令人上本诬奏。
别也就算,科场出舞弊案,哪次不是要杀得人头滚滚?
幸得宋时在武平办过讲学大会,早早传出儒学名声,他今年又看过卷子,深知这臣子才学深广,堪当状元之才,不至误会。若然他只是个普通进士,桓凌又是个失祖父倚仗御史,两人被牵扯到这样案子里,又是怎样下场?
他们陷害桓家时,又可曾想过周王妃正是桓氏女,桓家出事,周王也要受牵连责难?
殿下桓凌也似早知道这番安排,沉稳地说:“陛下放心,臣必定不计生死,照顾好殿下。”
新泰帝点点头,又吩咐爱子:“朕已命人在汉中安排王府,你们先安顿下来再缓缓而行。如今兵部右侍郎杨荣正巡抚陕西,到那里他自会迎接儿,你多听二卿之言,不可任性。”
周王垂头应道:“儿臣遵命。只是……”
既有杨侍郎在陕西向导,又何必定要让桓凌做向导呢?父皇岂不知他弹劾马家,致令他外祖父与舅父、表兄都流向云南,他如今见着这位舅兄……心中总难免想起外祖与舅父、表兄们被流放出京之事。
天子自然看得出他心思,吩咐桓凌下去,把儿子叫上来教导:“皇家是君,马家与桓家皆是臣,臣子之间难免有权势、利害之争,而为君之人该如何抉择?”
他们……他们应当是想过,所以母妃当日才会劝他与桓氏离婚。周王
自然是亲贤臣,远小人……远罪人。
马家之罪明明白白摆在那里,贪害是他郑氏江山和百姓,无论哪个御史、哪名朝臣得知,都有弹劾查处之责。桓凌虽是天家姻眷,唯其不将自己当作姻眷,只为国事而争,这份纯臣之心才难得。
外戚可抑也可用,端看其心思行事而已。
这是周王自幼受教导,不必圣上多加点拨,心中自明,低叹声:“儿臣也有私心……”
“岂止你有私心,马严也有私心,并不曾全心为你。”新泰帝将桌上叠文书推到周王面前,淡淡道:“当初桓凌弹劾兵部,尚未触及真正罪状,他便已不顾你与桓氏婚事,寻人到福建搜集桓凌错处,又收买御史在大朝上弹刻桓氏祖孙,有些是你亲眼所见,有些是后来三法司查抄马府,搜得文书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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