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到喜儿变成白毛女,问出“为什把人逼成鬼,问天问地都不应”句时,他不禁掩纸叹道:“这句有国朝初已斋先生《窦娥冤》口吻,小人写不出这样气魄。”
知道,咱这只能是全面低配版。
宋时也是样无奈,按着良心安慰他:“孟生只须尽力去写便是,以后慢慢修改,总有修至完善天。”
孟三郎叹道:“舍人自家写这些虽都是质朴白话,要改却难再改出这样气势,小人只好尽力,却万不敢担保……”他摇摇头,重新念完那份梗概,对着稿纸沉吟阵才开口:“依小人愚见,舍人这故事不必改成南戏。舍人所求不是尽快流传开?若此则可改作诸宫调,只消人抱琴而唱,比排戏快得多。”
诸宫调是将不同宫调
读书人!
他立刻安排人给告状房那边换门窗,又重定值守差役轮值时间,立下出入必须两人以上同行规矩,严密看守这群书生。
到得诸事安排定,李少笙也悄悄地带着民壮从孟家接来孟三郎夫妇。
他们二人年纪都在三十来岁,略带风霜之色,打扮得也略简朴,不像当初李行头那套耀得人眼花盛装。但那祝姑姑笑起来仍是勾魂摄魄,风韵犹存,让人顾便能理解孟三郎为何肯为她抛家舍业远奔异乡。
他不多作寒暄,直接提要求:“请你们是来写出戏,原案在此,只要你度曲填词。写得好话,给你们足够回乡买田置屋银子。”
两夫妇来时就听李少笙介绍,心里已有打算,直接承应道:“可否请舍人说说是怎样故事,小人夫妇才好挑韵脚、曲牌,再慢慢改文章为曲词。”
宋时便把写好白毛女大纲递过去,对着他们提要求:“要深情,情在词先,不能以意害情;要重立意,这部戏立意是悲悯百姓,不能将杨氏父女写偏成愚夫痴儿;要有力,曲儿唱出来铿铿如掷金石,要唱出‘要活’倔强挣扎,不能味悲苦;声腔要优美流畅,易学易唱,朗朗上口……”
搁在现代,他这样甲方已经让人挂微博轮出几万条,孟、祝夫妇连同李少笙却都听得认认真真,只差手里拿个笔记本字字记录。
都听完之后,孟三郎便低头念起他写那篇梗概,祝姑姑和李少笙都在旁听着——其中还有几段他仍旧记得唱段,不过大部分记不得,只能等专家来编。
念着念着,两位前行头、行首声音里就带上哽咽。念到杨白劳受不卖掉女儿痛苦喝卤水,李少笙更是小声呜咽起来,孟三郎也停下来感叹几声。幸好宋时记得唱段不多,喜儿到黄家之后部分基本都是大纲,还能顺利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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