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文满面眼泪鼻涕,却挣出个苦笑:“宋家给元娘守四年,咱们家却转手退亲,将女儿另攀高门。事都做,祖父还以为能叫宋家不恨咱们?正是为家里好,才想祸水东引,叫他将来不能爬到高位来与咱们家作对……”
他苦苦捱着疼痛说:“幸好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宋时,成天就在他父亲衙门里摆弄权柄,听说还捐监生,将来也没什大出息。只消把他父亲远远地按在南边儿,再掐住他兄长们选任,就是得罪狠他家又能如何?”
捐监生就是放弃举业?他怎不说自己考上秀才之后不即刻中举就是放弃举业呢!那分明是怕福建生员难考,耽搁他取功名,故此先捐个监生,等后年秋试之年直接进京应试!
桓侍郎对这个孙子实在心灰意懒,扔下他回部
他不去看祖父恼怒神色,行礼拜别祖父,转身出去,叫管家安排医官替桓侍郎切脉。
他自己催着人收拾行李,备下车马,悄无声息地安排好出京事宜。临行前他遍辞京中亲友,只因待选秀女都住在宫中,他没法当面和妹妹道别,便只写封信留给祖父,请祖父找机会代他转交。
信中不便写宋家婚事,他就只交待下自己要外放做官事,又劝元娘在宫里安分守己,恪尽臣妾之礼,不可再把自己自己当成侍郎府千金小姐,以家世骄人。
——能包容她任性男子已远放福建,她进宫去是以臣侍君,服侍周王,虽有祖父在朝上遥为支撑,宫里日子却只能由她自己走下去。
他也怜惜元娘,但他们兄妹心性、志向终究都不同,他这个哥哥能做也就只到这里。
桓凌抛却家人前程,两袖清风地下福建。桓侍郎管不动他,便把火气发在桓文身上,叫人捆他重重责打四十杖。他怒冲冲地数落这个孙子大胆妄为,私下违背自己意思,将两家之间关系闹到几至不可收拾地步。
还害得他堂哥要自贬官职,替他谢罪。
桓文自幼在翰林府上娇生惯养,哪里吃得起这样苦,哭叫着说:“祖父因何只怪?也是为咱们家好,那宋时在外头闹得人人都知道他有个侍郎府孙女做未婚妻,这话传到京里,人家能不议论咱家!”
桓侍郎恨道:“宋家也只是和治下乡宦、书生说这些话,至今也没有风言风语传进京,哪里比得上你与生员打架,还叫学政抓住,只怕都察院不知道咱们家!
“前朝也不是没有离婚再嫁皇后,不是没有寡居再醮皇后,若桓宋两家只是和和气气退亲,别人也说不出什话。只你这孽障惹祸,要跟宋家结怨,害得你堂兄要为此自贬出京,以挽回桓家声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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