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拂袖而起,看到崔燮手就在桌上,想想他那力气,又觉得自己是起不来,索性就坐在那儿瞪着他。
崔燮叹道:“学生年纪还小,见识浅薄,只怕学不通理学,又惹先生生气。况且国子监学业繁重,学生又要管着家里事,三面兼顾,只怕都难顾好,望先生体谅吧。”
陆先生倒是知道他们家里这情况,想起他个才成丁少年,又要读书、又要打理这大个家,忙到晚饭时才能着家。若还要给他添什功课,只怕要压断他脊梁。
罢,还是他作先生退步吧。
陆先生道:“既然给你家作西席,只有听东翁安排,
过来,是错。之前没能随先生念书,也是咱们无缘,阴差阳错。先生若因流言而不肯留在崔家,那明天就在门外张贴告示,叫人知道先生有才德,是当时因要孝顺祖父母膝下,未能专心向学而已。”
陆先生端着酒杯冷哼声,看着他连饮三杯,才把自己那杯喝下去。
虽然喝酒,该摆架子却还要摆。陆先生眼观鼻鼻观心,淡淡地说:“也不在意些须流言,用不着贴什告示。从前就是没教好你,也没脸抢这个师名——但总要教你些东西,叫世人知道陆博山不是那等不学无术之辈,不是白拿束脩,耽搁子弟读书之辈!”
崔燮成名之后,在京里最煎熬倒不是崔郎中,而是他这个先生。凡提起这个迁安神童,都要背地里议论两句,他是叫从前先生耽搁岁数。
陆先生这年连酒席都少出去吃,自己坐在家里就吃满肚子气。也幸好崔郎中还不曾辞他馆,不然再落个“主人家嫌他不学无术,怕他再耽搁剩下两个儿子”名声,他就真在京里待不下去。
今日见面之前,他其实已经动离京心,只是想再见崔燮面,当面辞馆,有骨气地离开。可真见如今这个身披小三元案首光环,平空长几分风华气度学生,又这恳切地劝他留下,他不由得又有些动心,舍不得走。
哪怕这个学生不正经跟他念书,只教些理学工夫也是好。
他这踌躇,就叫崔燮按住,还斟酒赔罪,苦苦劝他留下。陆先生半推半就地吃几杯酒,答应留在崔家,又借酒盖脸,硬要崔燮抽时间随他学些东西。
崔燮现在完全是考试导向学习,哪儿有工夫、有心思搞哲学?便讨价还价地说要跟他学画儿,顺便把崔启也插进来,请先生连他也并教着。
陆先生快要给他气笑:“画画不过是驰情畅心小技,你跟就学这个?回头见同年,难不成说个举人给你崔府当西席还不配,只能当个画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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