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这串,见崔燮似懂未懂,不觉脸又黑几分,直问道:“当初教你《大学》时,是如何跟你讲格致之道?朱子答吴晦叔这些话,你都忘到脑后去?格致之前当先习涵养践履,而后能澄清纷杂之心,专务学问!”
他简直是咬牙切齿地说:“先前人都说不会教学,耽搁神童,还自忖着曾教过你些个洒扫心田杂思工夫,于你念书作文能有些用处。如今才知道,原来世人说得倒对,教那些全然不曾记在你心上……”
不是不记得,只是学过那个人不是他。崔燮倒退几步,不忍心看陆先生。
陆先生却以为他是心虚,自己站起来走到他面前,忍着气说:“到现在还厚颜留在崔家,却只是为见大公子这面。”他眉眼间隐隐浮上层躁意,不客气地质问道:“当初教你时候,可曾有不尽心地方?你读书三天打渔两天晒网,可
术时顺便看过遍。刚到迁安那年冬天,他还想给后院办公室里置个纸阁,后来因匠人们嫌出入不方便,最终也没做成。
那个纸阁对普通人来说,用不用只在两可之间,对于崔老太爷这样久病之人却当真能用得上:若是将阁子做得密密不透风,周围糊上半透明窗纸,他坐在里头不就能欣赏阁外景致?要是从门口接条不透风纸廊出去,让人在里面推着老太爷走走,他心情或许也能好些。
反正只是木条和纸糊,费用不高,不用时收进库里,也不妨碍别人出入。
他吩咐崔良栋先送匠人回去,明天白天再过来量走廊、大门,定制带窗子纸廊。他自己则换套青色直身,戴上方巾去前院见陆先生。
陆先生此时已在花厅里自斟自饮地等着他。见他进门,便撩起眼皮朝门口儿张张,露出张四旬年纪,眉间川纹深深,削瘦得显出骨感小方脸,淡淡地说:“原来是崔案首来,有失远迎。”
他长得跟崔燮想象中不大相同,人有点儿黑,眉头又皱着,就显得脸色似有些阴沉,身上萦绕着股孤独感,不大合群。
崔燮进门便拱手道歉:“本该早些来拜见先生,只是回家之后向事务繁多,直到如今才抽出工夫。”
陆先生低哼声,撂下酒杯道:“崔案首读书穷理,致知务行,什学问都是自家灵心领会得。又何须来看这徒有虚名、误人子弟先生?”
崔燮手晾在空中,尴尬地说:“早年多蒙先生教导……”
陆先生道:“又教你什?就算教你些孝悌诚敬之实,诗书礼乐之文,从事物间略讲些义理之所在,也没能教你懂得涵养践履之功,是这先生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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