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起迈过脚下散乱的书卷走到阿麦面前,嘴角浅浅地笑着,眼中是多年未曾再出现过的柔色。他轻轻地伸出手去,却在离她的发丝还有一指间的距离时倏地停住,“你长大了,阿麦。”他轻声说道,缓缓地收回了手。
是的,她长大了,从那时的垂髫少女长成眼前亭亭玉立的女子,他曾无数次地想过她出现在他面前时的情景,他是紧紧地把她抱入怀里还是要狠狠地亲她?那她呢?是会被困在他的怀里哭喊撕扯还是死命地咬他?
可现在的她,既不哭闹也不喊叫,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而他,却再也没有资格去触碰她,哪怕是一根发丝,他都没有资格。
陈起突然笑了下,有些嘲讽地想,不是早就想开了吗?早在五年前做出那个决定之前就已经想开了,何必现在还要做这样的小儿女姿态?他笑着往后退了几步,站在远处打量阿麦。
阿麦的手中还端着装满糕点
没有紧张,没有慌乱,没有激动,没有愤怒,没有……原以为心里会掀起惊涛骇浪,直到站在那扇门前,她才发现,自己心中竟是骇人的平静,死一般的平静。
唯有,指尖触及房门时心轻轻地颤了一下。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阿麦推门进去,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在书架前站着,低着头专心致志地看着手中的书卷,明明听到了推门声,身形却动也未动,熟悉至极却又陌生之至,像极了多年前的那个少年,能够就这么捧着本书静静地在父亲的书架前站上半天。而那时的她,永远好动得像只猴子,一个劲儿地在门口探头,然后用很不耐烦的声音问:“陈起哥哥,你看完了没有?你说好要陪我去后山抓有绿羽毛的小鸟的!”
是的,这就是陈起了,这就是从她六岁起便进入她生命中的陈起哥哥了,阿麦想。
许是很久也没听到来人的声音,陈起有些纳闷地回头,视线很随意地扫向阿麦,“你还有……”
剩下的话没能再出口,陈起像是被人突然抽掉了魂魄,就这样僵在了那里。
四目相视,寂静,屋里剩下的只有寂静,静到甚至连心跳声都没有了。不知过了多久,陈起才回过些许神来,困难地扯着嘴角冲着阿麦笑了下,转回身默默地把手中的书卷放回到书架上去。也许是书架上的书太多了,也太拥挤了,他费了好大的劲儿还是没能把手中的书放回到原处去,反而带下了那书格中其他几本厚厚的书,哐哐地砸落在地上。
陈起闭上眼睛苦笑了下,终于放弃把书放回的打算,转回身看着阿麦,轻声唤道:“阿麦。”
声音出口后是无比的艰涩,竟比阿麦的声音还要粗哑。
阿麦没有说话,甚至连头也没点,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