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不是活着!们不仅活着,而且会活得更幸福……反正象当初约好,咱们不块相跟着回黄原,而是同个时刻猛然同时出现在同个地方!想起那非凡刻,常激动得浑身发抖哩……”他们在这里已经坐好
握着他大手。
“还有什‘实际打算’?”她笑着问。
“还有……两年后,想在双水村箍几孔新窑洞。”“那有啥必要呢?难道你象那些老干部样,为退休后落叶归根吗?”
“不,不是祝是为父亲做这件事。也许你不能理解这件事对多重要。是在那里长大,贫困和屈辱给内心留下创伤太深重。窑洞好坏,这是农村中贫富首要标志,它直接关系个人生活尊严。你并不知道,第次带你去们家吃饭时候,心里有多自卑和难受——而这主要是因为那个破烂不堪家所引起。在农村箍几孔新窑洞,在你们这样家庭出身人看来,这并没有什。但对来说,这却是实现个梦想,创造个历史,建立座纪念碑!这里面包含着哲学、心理学、人生观,也具有能体会到那种激动人心诗情。当巴特农神庙建立起来时候,从这遥远地方也能感受到它辉煌。瞧吧,父亲在双水村这个乱纷纷‘共和国’里;将会是怎样副自豪体面神态!是,二十来年目睹父亲在村中活得如何屈辱。七八岁时就为此而伤心得偷偷哭过。爸爸和他祖宗样,穷辈子而没光彩地站到人面前过。如今他老,更没能力改变自己命运。现在,已经有能力至少让父亲活得体面。要让他挺着胸脯站在双水村众人面前!甚至要让他晚年活得象旧社会地主样,穿件黑缎棉袄,拿根压瑙嘴长烟袋,在双水村‘闲话中心’大声地说着闲话,唾沫星子溅别人脸!”
孙少平狂放地说着,脸上泪流满面,却仰起头大笑。
晓霞把搂住他脖子,脸深深地埋进他怀里。亲爱人!她完全能理解他,并且更深地热爱他。“……你还记得们那个约会吗?”好久,她才扬起脸来,撩撩额前头发,转话题。
“什约会?”少平愣住。
“明年,夏天,古塔山,杜梨树下……”“噢……”少平立刻记起年前那个浪漫约会。其实,他直没有忘记——怎可能忘记呢!
不过,在这之前,他不能想象,未来那次相会对他意味着什。
但无论意味着什,他都不会失约。那是他青春证明——他曾年轻过,爱过,并且那幸福……“只要活着,就会准时在那地方等你!”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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