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不能把粮食都卖。你知道,们弟兄人老,手脚不麻利,再加上化肥买不够,年下来也打不多少粮,卖多,连家人口也糊不住嘛!”田四诉苦说。老兄弟俩你言语,轮番给孙少安诉述他们牺惶。他们最后满怀深情地说,现在就看好心少安解救他们危难哩!
孙少安时不知如何是好。
他想半天,说:“四叔,五叔,你情况,就是不说,也知情!但现在这点摊场,确实用不几个人……是这,每人借给你们几十块钱,先把化肥买回来。知道你们现在等肥料下籽种哩,时令不饶人啊!等庄稼种毕,看能不能再想点办法。现在正是大播种时候,也准备把砖场停几天,帮爸和罐子村姐去种地,因此现在没什好办法帮助你们……”他说是实情。田家老兄弟俩说堆感激话,人拿五十块钱告辞。
田四田五走后,孙少安心情直平静不下来。
问题,政治家们将要为此而受到严峻考验。这当然是后话。
眼下贫困人怎办?办法不很多。吃救济款吗?现在石圪节乡年救济款才三百元,人均只有几分钱!
当贫困人们带着绝望神情来找少安时候,他常常十分痛苦。他也穷过啊!当年,他不就是这样绝望过吗?他现在完全理解这些乡邻们处境。他同情他们。尤其是队人,他曾经和这些人块劳动和生活二十多年!现在,他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手无分文,而他又帮不多少忙。
从内心说,不管他自己将如何发达起来,他永远不会是那种看不见别人死活人。他那辛酸生活史使他时刻保持着对普通人痛苦敏感和入微体会。
这天,田四和田五找上门来。田四是他当队长时队老饲养员。多少年里,万江老汉就睡在饲养室,象对自己娃娃样精心喂养那些牲灵。少安象父亲样尊重这老汉。
田五也是当年队社员,他那些笑话和“链子嘴”曾给饿着肚子人们带来多少快乐——真,那时只要和田五在块劳动,大家就常常忘忧愁。
现在,这老弟兄俩佝偻着腰,豁牙漏气央求:让他们在他砖场打几天零工吧!
孙少安看着他们脸可怜相,忍不住鼻子酸。他怎能忍心拒绝他们呢?
可他又怎能答应他们呢?
少安已经知道,他们曾想和海民块养鱼,但被银花拒绝。他也知道,他们是信任他,才又求告到他门上;否则,自己侄子都不顶事,怎可能再求两旁世人呢?“少安,你拉扯们把呀!要不,们连点量盐买油钱也没有……”田五哭丧着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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