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她发现他眼角里滑出
两颗泪珠！
他醒着！
她犹豫
下，便掏出自己
手帕，把那两颗泪珠轻轻揩掉。于是，他睁开眼睛……你奇怪吗？不要奇怪。
是。是来照看你。将要守在你床边，侍候你，让你安心养伤。你不要闭住眼睛！你看着！希望你能很快明白，是回到你身边来，而且不会再离开……当李向前睁开眼睛，看见为他揩泪不是护士而竟然是润叶时候，那神态猛然间变得象受委屈孩子重新得到妈妈抚爱，闭住自己眼睛只管让泪水象溪流似涌淌。这刻里，他似乎忘记切，包括他失去双腿。他只感到自己象躺在片轻柔云彩里，悠悠地飘浮着。
噢，亲爱人！你终于听见心灵不息呼唤……润叶边用手帕为他揩泪水，边轻声安慰他说：“不要难过。灾难既然发生，就按发生来。等伤好，过几个月就给你安假肢……”这些平常安慰话在向前听来，就象天使声音。他紧闭双眼，静默无语。但他内心却象狂潮般翻腾。他直到现在还难以相信，坐在他床边就是使他备受折磨，梦寐以求那个人！
可这确是她。
头！
“是否需要重新审视你行为？”她问自己。
“不。”她回答自己。
她于是怀着难以言状心情，走进这个病房。
第眼瞥见是那两条断腿。
你感到幸福吗，他在内心中问自己。
不！这幸福又有什
用！他切都毁掉，还有什幸福可言！说不定她也是来尽最后人情义务和个临终人来决别……不过，亲爱人，仅此点，也就心满意足。你来，这很好。多年来为你而付出沉重代价，你多少已给个补偿。在要离开这个世界时候，最后那个句号总算比较圆……他想起高中课本上学过《阿Ｑ正传》。可怜阿Ｑ在死之前怎样费尽心机地也没把那个圆圈画圆。他比阿Ｑ强是，他“圆圈”总算让自己满意。
“你定要把思想
她没有过分惊恐她所看到惨状——切都在预料之中。
紧接着，她才把目光移到他脸上。他紧闭着眼睛。她想，要是睡着，要还昏迷着。
他脸上弥漫着痛苦。痛苦中那张脸有种她不熟悉男性坚毅。头发仍然背梳着，额头显得宽阔而光亮。使她惊讶是，她从没感到李向前会有这张引人注目脸！
吊针玻璃管内，精盐水静无声息地嘀嗒着。此刻这里没有护士，切都静静。她听见自己心象鼓声般“咚咚”地跳着。
她走过去，悄悄地坐在病床边小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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