际上直没有睡着。他知道姐夫为什而哭;他也明白老同学金波为什而唱——他早就听说过金波当兵时和个藏族女子谈恋爱,被部队提前复员。此刻,他自己眼里也忍不住涌满泪水……和少平、金波同年等岁润生,也已经长大。凡是成人痛苦他都能体会和理解。就说姐夫吧,尽管他从不在他面前提说他姐事,但他知道姐夫和姐姐婚姻非常不幸。在这件事上,他同情心完全在姐夫边。他在心里恨他姐姐。两年多来,他跟着姐夫学开车,姐夫不管姐姐如何对他不好,都象亲哥哥样看待他。姐夫真是个忠厚人,不仅对他们家,就是对世人,都有副好心肠。有时候在路上,碰见些孤寡老人,他总要把车停在路边,问这些人去什地方,然后便让他们上车来。如果是他驾驶车,姐夫就自己爬到上面车厢里,让这些老人坐在驾驶楼里。他常对他说,人活在世上,就要多做点好事;做好事,自己才能活得心安……姐夫不仅教会他开汽车,还给他教许多活人道理。他在心里敬重姐夫。他根本不能理解,姐姐为什不和这样个好人在块过光景呢?
现在,他躺在这个驾驶楼里,听着外面哭声和歌声,心象无数利爪在揪扯。这切深深地震撼他灵魂。别人痛苦感染他,他也很痛苦。痛苦啊,往往是人走向成熟最好课程。是,许多原来含糊不清东西,今夜他似乎豁然开朗!
种男性豪壮气概在田福堂这个瘦弱儿子身上苏醒。他“腾”地从驾驶楼里坐起来,脑子里开始盘算他应该干些什。是,他已经是个二十三岁后生,怎还能这窝囊呢?他难道就不能给痛苦姐夫帮点忙吗?好,他应该立刻到黄原去找姐姐,和她好好谈谈——他要让姐姐爱姐夫!
田润生坐在驾驶楼里这样大胆地想着,心在胸膛里狂跳不已。他也不准备去劝说那两个醉汉——让他们哭吧,唱吧;现在也许只有这样,他们心里才能痛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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