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脸活。去死呢!她相信人死以后还能轮回转世,有可能转成人,也可能转成动物。不管来世是人还是牲灵,她都还要转生到罐子村来;这里有她亲骨肉;她要来看她猫蛋和狗蛋……怎个死法?不能死在这个家里。不能死在仇人面前。老鼠药没水吞咽不下去……对,到前河湾水井边去;那里僻静,也有水。
兰花这样想着,就拣些绿纸包药揣在衣袋里。她喜欢绿纸包而不喜欢红纸包。她从小就喜欢绿颜色,因为山里庄稼,树木和草都是绿;她记起她小时候也常爱用绿线绳来扎头发……兰花随即调过身,从后窑掌黑暗中走出来,脸色灰白,嘴唇紫黑,两只眼睛模模糊糊。她没管锅台边那两个不要脸人,直走到前炕边,言不发地把狗蛋抱在怀里,接着便出家门。
她恍恍惚惚来到村前公路边,把儿子放在地上,泪水汹涌地从两只皱纹包围眼睛里淌出来。她拼命在儿子脸上亲又亲,然后对他说:“你到双水村找你外爷外婆去……你不要回来……”狗蛋瞪着双大眼睛,用两只脏手为母亲揩去脸上泪水,问她:“妈妈你为什哭?
你为什不去外婆家?”兰花哽咽着说:“你先去,妈妈过阵就来……”狗蛋听妈妈话,就象个大人似,背抄起两条小胳膊,挺着胸脯去。从罐子村到双水村只有几里路,他常和姐姐相跟着去外爷家,因此,个人上路也不胆怯。
兰花用手扶住路边根电线杆,哭着对远去儿子喊:“你靠路边走,不要走路中间,操心汽车……”儿子调过头向她招招手,说:“噢!”
当狗蛋背影完全消失在公路上后,兰花就迈着两条软绵绵腿,向公路下面河湾走去。
她来到河边水井旁,在块石头上坐下来,从衣袋里掏出那几包老鼠药。她立刻感到胸脯上象压个什东西,气也出不上来,好象已经把毒药吞咽似。她张开嘴巴,呼出气在隆冬中变成团团白雾。
东拉河覆盖着厚厚坚冰,水流在冰层下咕咕地响着。山野里灰漠漠地看不见任何点活物。寒风吹着尖锐口哨从沟道里刮过来,把地上枯黄树叶和庄稼叶直扬到半空中。
天阴。寒冷中夹带着种潮湿。看来要有场雷。是呀,应该下雪,她想。个冬天没见片雪,麦子旱干不说,开春动农怕也没办法下籽种。今年要象去年就好,年雨水不断,秋夏都是好收成……个要死人坐在水井边,手里捏着几包致命毒药,心里还在盘算着日月和天年——这就是们兰花!
唉,可怜人儿,对你来说,好象死是回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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