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不到几锅烟功夫,就把这点地种完。田福堂心里泛上各种味道,咧开嘴难为情地对孙玉厚笑笑,说:“玉厚哥,你快回去吃饭!”
孙玉厚吆着牛走以后,田福堂压制着咳嗽,边用柴草擦犁,边怔怔地看着下山孙玉厚,不禁无限感慨地想许多事。他记起他们年轻时候同给有钱人家揽工情景,那时他们曾经象兄弟样,伙吃罐子饭,伙盖床烂棉絮……解放以后多少年,尽管他们同
都唱“荞画圪凸羊腥汤,死死活活相跟上”哩!尤其是城里人,把荞麦面当作种稀罕东西看待。田福堂想,他家门外工作人多,其它庄稼少种点可以,但荞麦不种不行——这是他每年给城里亲戚回敬主要礼品。
但他单枪匹马,耕种这点荞麦实在是不容易啊!别人家都是个人犁地,个人在后面纳拌籽种肥料。他自己只好吆着牛犁到地头,再返回来端起粪斗,把籽种下进犁沟。
个人干两个人活,吃力不算,心里还急躁得不行!今天,眼看就要亮红晌午,他仍然有两耙地没有种完。心急,咳嗽就来。这次来得太猛烈,使他连吊在胸前粪斗子都来不及解下,就个马趴跌倒在犁沟里,没命地咳嗽起来。
咳嗽喘息长时间停歇不。他几乎耗尽身上力气,伏在犁沟里怎也爬不起来。连那只老黄牛在旁边看着他,眼睛里都充满怜悯。
大半天功夫,田福堂才勉强从地上爬起来,把脸泪水鼻涕揩掉。失神地望着剩下那两耙地。他实在没有力量再种完这点地——可是这点地也确实再占不着他另来趟。该死身体啊!
现在,田福堂愁眉苦脸地看见,别庄稼人都已经卸牛具,开始回家吃饭。在他上面耕麦地孙玉厚也扛起犁,吆着牛起身回家。孙玉厚下山时要从他这块地里经过,将要亲眼目睹他田福堂狼狈相!
田福堂挣扎着端直粪斗子,把刚才剩下半犁沟播完。然后他放下粪斗,回转牛,继续向另头犁去。他想避开过路孙玉厚,以免让他看他笑话!
快犁到地头时候,田福堂听见自己喘息声比牛喘息声都厉害。
当他强撑着又把牛回转时候,惊讶地看见孙玉厚端着他粪斗子,顺着他刚耕过犁沟,步把撒着粪籽,走过来。
团热乎乎东西下子堵在田福堂嗓子眼上。他没有想到孙玉厚会来给他帮忙,时竟愣住。孙玉厚走到他地头,说:“丢下这点,占不着再来回……个人种庄稼难碍…”田福堂真不知说什是好。他结果什也没说,只长叹口气,然后吆着牛向前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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