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轮坐席是少安娘舅亲和村里队干部。炕上同时开两桌。后炕头是亲戚,前炕头是社队干部。少安他奶被少平临时背到邻居家,否则他老人家堆烂被褥要占很大个炕面。
在前炕头干部席上,正中坐着田福堂,他两边坐着公社文书刘根民和队里副书记金俊山;接下来金俊武、田海民、田福高等人依次围成圈。孙玉亭虽说也应该坐在这席上,但他是自家人,这时候得充当“工作人员”,他也做不什,就帮兰香在灶火圪崂里烧火。贺凤英参观大寨前几天也回来,现在正和她嫂子、金波他妈、兰花起在锅灶上忙着。
在后炕头亲戚这桌上,还坐着位诸位已熟悉人物田二。在这样场所,总是少不他。村里不论谁家红、白喜事,田二都不请自到。在这种时候,别说田二是本村人讨吃上门,就是来个外地叫化子,事主家除不讨厌,反而乐意接待。结婚是个喜事,还盼来个叫化子哩!按乡俗论,有叫化子参加红白喜事,是吉利征兆——此奥妙说法有何根据?恐怕已无从查考。
王满银还没等坐席,就已经自己招呼着自己把肚子撑圆。现在他正忙着往炕上端盘子。他吃高兴,象耍杂耍似用五个手指头顶着大红油漆盘子炒菜,唱歌般吆喝着在人群中穿行。做席面菜是金俊文——他不光杀猪是把好手,做席面“碗子”在村里也是第流。金俊文把八碗主要以肥肉为主菜放在红油漆盘里,王满银就吼叫着端起来往炕桌上送去。
少安妈和金波妈在锅上把油糕和白面馍,分别拾到几个盘子里,兰花和贺凤英两个人前后往席面上送。炕上两桌人,吃着,说着,笑着,个个脸上都汗津津。少安在干部席上劝酒;而他秀莲因为这里没地方,此刻正由金秀陪着坐在金家湾那面——等这面坐完席后,她再回来……这顿饭直从中午吃到晚上。
当少安和秀莲终于回到队饲养院新房后,村里些年轻人又混闹半晚上,这个婚礼才算全部结束……第二天临近中午,少安和秀莲正准备回家吃饭,书记田福堂突然来到饲养院他们新房。他拿来两块杭州出锦花缎被面,说是润叶今天上午捎回来,让他把这礼物转送给新婚少安夫妇。
田福堂把润叶礼物放下,就告辞走。
秀莲马上奇怪地问丈夫:“润叶是个什人,怎给咱送这重礼物?”
少安尽量轻淡地说:“她是刚来田大叔女儿,她和小时候同过学……”“肯定和你相好过!要不送这贵东西?”秀莲敏感地追问。
少安承认说:“是相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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