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晚上以后,从下山村以下东拉河水就流得涓滴不剩。河道象大,bao雨中洪水冲过般,两岸土坡上青草糊满泥巴。现在,火辣辣太阳照射着这条肮脏、丑陋不堪河流,叫人看十分刺眼和痛心。
祸根子出在金俊文两个儿子金富和金强身上。他们愚蠢地在石圪节坝梁中间豁口,而且挖得太狠,这座土坝没多时就整个地决堤。汹涌激流冲下来,打垮罐子村土坝,接着又打垮双水村土坝,捎带着把他们三爸也卷走……现在,哭咽河畔,金俊武家老小都在哭咽着。哭得最可怜是金俊武他妈。老太太边哭,边在大儿子金俊文家土炕上痉挛地打着滚。金俊文和金俊武媳妇,红肿着眼睛站在脚地上,劝慰婆婆节哀。但老太太不听,仍然哭得死去活来,把老花镜都摔在锅台上。已故金先生遗孀虽然年龄和孙玉厚母亲差不多,但头脑依然很清楚。起初家人还想对她瞒哄这不幸消息,但老人家很快就知道她小儿子被水淹死。她不时地准备爬下炕来,到庙坪破庙里去看死去俊斌,但被两个儿媳妇硬劝挡住。
在另孔窑里,金俊文和金俊武都蹲在脚地上,抱住头无声痛哭着。金富和金强已经被金俊文撵着打顿,现在不知跑到什地方去。金俊武自己男女两个孩子,也在院子外边哭叫着,但没有人管他们。
王彩娥现在在她家窑里。这个漂亮女人眼泪已经流干,脸色苍白地睡在炕上象死过去般。她娘家里母亲和个妹妹已经闻讯赶来,现在正生火给彩娥做点吃。彩娥她妈看来是个刚强人,不时对女儿说:“人死,也哭不活来!活人身子要紧!甭哭!”
这时候,副书记金俊山进金俊文家院子。本来他先去隔壁俊武家,但俊武家没人,他就过这面来。田福堂早上捎过来话说,他病倒,让他和玉亭代表大队看着处理金俊斌丧事。其实不要田福堂说,金俊山也会主动来帮助处理这事。除过他是村里领导人不说,他和金俊武兄弟们总是个家族,都是个老先人后代。
金俊文和金俊武见俊山进家门,也就抹去眼泪,敬让着叫俊山坐在炕上。
金俊山没有坐。他对这兄弟俩说:“难受归难受,事情归事情。现在最当紧是要赶快安葬人。天太热,不能搁得太久……最好今天就能下葬。”
金俊武问:“田福堂哪里去?”
俊山说:“福堂说他病,让和玉亭看着办丧事……已经叫人把队里槐树伐倒棵,木匠现在做上棺材。马上叫人打坟,另外派两个人已经到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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