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双水村小学院子里又开始热闹起来
。除过本村男女老少
吃完饭就被集合到这里以外，在大灶上吃完饭
外村民工也都被带到这里来。不多时分，这院子里就已经挤得水泄不通。外村民工在院子南头，般都是同村人挤在块。双水村本村人在院子北头，大人娃娃夹在起，有站，有坐，吵吵闹闹，象锅煮沸水。
在这片人中，全村男人都混杂着，但女人却大约可以分出田家片，金家片；因为本族妇女家挨得近，平时关系熟悉，现在挤到块好拉话。当然，这中间也多少有点金、田两家门户之见。般说来，金家媳妇穿戴都比较齐整，坐姿势也比较合乎农村礼教规范：公众场合不能酸眉醋眼，张东望西。可以笑，但不能把嘴巴张得象窑口样。坐时应两膝并拢，不能八叉双腿。也有些金家年轻妇女不管这套，使得她们母亲或婆婆不时在人群中用眼光提出警告。另外人家妇女就不受这种约束，说说笑笑，打打闹闹，跟赶集上会般。也有些胆大恋爱者，乘混乱之机，眉来眼去不说，甚至还偷着捏捏揣揣。男人们大都人杆旱烟锅，抽得院子上空云绕雾缭。有些乏累过度庄稼人，不顾体面地大叉双腿睡在土地上。不时有人去不远处金家祖坟那里撒尿，气得金家些老者跑过去乱吼乱骂通。
这时候，双水村妇女主任贺凤英，正领着本村和外村些“铁姑娘”，忙碌地布置会常她们把课桌从教室里抬出两张来，拼在起放到人群面前，上面铺窑门口摘下来条格布门帘，又放几个暖水瓶和茶缸，算是主席台。另外几个男民工，在中间窑面上斜贴条会标：彻底批判资本主义倾向大会。教室其它墙上，间隔斜贴着许多红绿纸写标语口号。凤英忙里忙出，指指划划，旧红绸袄在短外衣下面露出圈，招引得许多目光都注视她。她那没有血色脸上，洋溢着出人头地欢欣。
院子四周用木棍挑起些马灯，和朦胧月光起照出开会人群。他们在焦急地等待着批判大会开始——早点完赶快回去睡觉，因为明天还要出山。至于那些妇女娃娃，很大程度上倒是为来看热闹；看那十几个阶级敌人站在大家面前，都是些什
样子。听说这几天还捉回来几个“新”，其中就有他们村兰花女婿王满银，这更使大家平添许多兴致。
当众人等着开会时候，在小学教师金成办公窑里，公社副主任徐治功、武装专干杨高虎和孙玉亭起商量怎样开这个会。金成提着个开水壶，不断给这几个人茶杯里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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