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病,尤其是眼病,已经害许多年。家里买不起药,奶奶也不让买,终于拖成慢性玻记得小时候,在每个夏天早晨,他都要和兰香到野地去拔些带露水珠青草叶,小心翼翼地捧回家来,淋在奶奶眼睛上。奶奶说这比点眼药水都舒服。有次,早上露水不多,他和妹妹好不容易摘些青草叶,兰香那时还小,在家门口不小心绊跤,把草叶上露水珠撒光,急得她哭个早上。自从亲爱奶奶不能动弹,全家人都很伤心。家里每顿饭第碗总是先端给她。他们几个孙子更是对奶奶有种无限依恋感情——他们每个人谁不是奶奶在被窝里搂大?
少平给奶奶把被子围好,就从炕上跳下来,对脚地上已经乱得不知该干什母亲和姐姐说:“姐,你先给咱做饭。妈,你把咱高粱和黑豆装点,再腾出床铺盖,会给姐夫送到民工大灶那里去。晚上你和姐姐在这窑里祝如果哥不回来,就叫爸住在他小窑里。和兰香都到金波家去祝万哥回来,就叫他到队上饲养室凑合晚上……”少平冷静地给没主意母亲和姐姐安排眼前些最当紧事。他回到村里时,就听说哥哥去米家镇给队里牛治病去。父亲此刻又没回来——而且他心情肯定已经坏到极点。眼看天就要黑,家里还处在混乱之中。严酷现实要求他立刻成为这个家临时主事人。他已经长大,应该对家里承担起责任来。想想看,哥哥在他这个年龄,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门外,都已经大事小事身担!
母亲和姐姐立即按他布置,各行其事去。她们现在极需要个领导人。
此刻,少平心情甚至处于种昂扬状态中。以前,每当生活,bao风雨袭来时候,他颗年幼心总要为之颤栗,然后便迫使自己硬着头皮经受捶打。次又次,使他心脏渐渐地强有力起来,并且在次次磨难中也尝到生活另种滋味。他觉得自己正步步迈向成年人行列。他慢慢懂得,人活着,就得随时准备经受磨难。他已经看过些书,知道不论是普通人还是不起人,都要在自己生中经受许多磨难……少平现在从箱盖上他那个破烂黄书包里,取出给奶奶买来药。他拿着药瓶,又上炕,把昏昏然老祖母摇醒,将药瓶举到她眼前说:“奶奶,看给你买药。这是治眼睛;这是止痛片,浑身什地方疼时候,你就吃片……”老人红病眼顿时亮,塌陷嘴巴蠕动着,吃力地抬起只瘦手,在少平头上抚摸半大,只是哽咽地说:“平平……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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