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感到惶愧不安:天啊,这妇女竟然是张克南他妈!
他离她十几步远,已清楚地认出是她。他下子不知如何是好,前不好前,后不好后,两只手慌乱地抠起手指头。不论怎样,他不能和他妈吵嘴呀!这事太叫人尴尬!他想:怎办呀?给她道个歉?可他又没惹她!要不说个”对不起”?正在他进退两难时,克南他妈竟然指头指住他,问:”你是哪里来?拉粪都不瞅个时候,专门在这个时候整造人呢!你过来干啥呀?还想吃个人?”
她显然已经记不得他是谁。是,他现在穿得破破烂烂,满身大粪;脸也再不是学生时期那样白净,变得粗粗糙糙,成地地道道农民。他以前只去过克南家两三次,她怎能把他记住呢?既然是这样,他高加林也就不想客气。但他出于对老同学母亲尊重,还是尽量语气平静地解释说:”您不要生气,很快就完。这没有办法。们在晚上进城拉粪,也是考虑到白天机关工作,不卫生;想不到你们晚上在院里乘凉哩……”旁边那几个干部都说:”算,算,赶快装满拉走……”但克南他妈还气冲冲地说:”走远!身粪!臭烘烘!”
加林下子恼。他恶狠狠地对老同学他妈说:”身上是不太干净,不过,闻见你身上也有股臭味!”
克南他妈下子气得满脸肉直颤,就要过来拉扯他;亏得旁边那几个人硬把她挡住,然后叫加林不要闹,去拉他粪。
高加林掉转身,过去担起那担茅粪,强忍着泪水出副食公司大门。他把粪倒进车子上粪桶里,尽管还得两担才能满,他也不去担,拉起架子车就走。
他拉着架子车,转到通往街道马路上,鼻子阵又阵发酸。城市炮光已经渐渐地稀疏,建筑物大部分都隐匿在黑暗中。只有河对面水文站灯光仍然亮着,在水面上投下长长桔红色光芒,随着粼粼波光,像是团团火焰在水中燃烧。高加林心中也燃烧着火焰。他把粪车子拉在路边停下来,眼里转着泪花子,望着悄然寂静城市,心里说:非要到这里来不可!有文化,有知识,比这里生活年轻人哪点差?为什要受这样屈辱呢?
这时候,他目光向水文站下面灯火映红河面上望去,觉得景色非常壮观。他浑身血沸腾起来,竟扔下粪车子,向那里奔去。快到河边时候,他穿过大片菜地。他知道这是”先锋”队。想起刚才车站上斗殴,他便鼻子口里热气直冒,跑过去报复似摘抱西红柿。
他来到河边个被灯光照亮水潭边,先把抱西红柿抛到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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